来不及爬起,澈苏已经死死压住了他,单手举着一根冰凉的东西,冷冷地抵在了他的颈边。
「动一动,我就刺穿这里。」他低声道,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他修长的手指纹丝不动,给南卓一种冷静强大的感觉。
这一刻,他毫不怀疑,假如自己妄图动一下,身上这个看似柔弱、眼神清澈的帝国少年,绝对会坚决地刺穿他的颈动脉!
微微放松,他用柔软的身体语言表达着同意和妥协。
「你想怎么样?杀了我?」南卓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似乎并不担心自己颈动脉上那危险的凶器。
「别废话。」澈苏紧盯着他,「我只是想得到那瓶水。」
露出讶异而不解的神情,南卓扬扬浓眉:「哦,要我起身效劳,拿给你吗?」
「不用起身,用你脚勾过来。」澈苏静静道,手中的传动杆往下按深一分。「在你左脚边,你慢慢伸过去。」
依言照做,南卓果然用足尖碰到了那半瓶剩下的水,慢慢弯曲脚尖,他灵巧地将它勾回,滚送到了两人身边。
眼中浮起戏谑,他一本正经地道:「你只有一只手,要控制我,就没有办法用它来喝水。怎么样,要不要放我起来喂你?」
「我还有个办法可以喝到水。」澈苏眼神锐利起来,「现在杀了你,然后你所有的食物和水,就都是我的了。」
立刻闭上了嘴巴,南卓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盯着澈苏近在咫尺的黑亮眼睛,他忽然道:「你不会杀我的。」
「哦?」
「要不然你不会等到现在,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放干我的血。」南卓的微笑依旧迷人,甚至有点心不在焉的笃定,「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听到那少年吐出任何狠绝的要求,只听到他沙哑的声音道:「帮我把脱臼的手臂接好。」
也对,恢复自己的战斗力,这才是第一重要的事。
小心地慢慢抬起手臂,他单手绕过澈苏的脖颈,另一只手扶住他脱臼的肩窝,叹了口气:「你这样压着我,我姿势很别扭,也找不准用力的角度。」
「你可以试,我给你叁次机会。」澈苏淡淡道,「叁次接不好,我就杀了你。」
「叁次?」微微眯起眼睛,南卓似乎很惊讶,「每一次会很疼啊,你可不要怪我。」
静静地看着他,澈苏额头的碎发垂下来,几乎擦到了南卓的鼻尖。看着南卓眼中的闪烁,他仿佛看穿了什么,手下的尖锐传动杆轻刺进南卓的肌肤。
「就算再疼,我也能保证,我的这只手会很稳。」他一字字道,眼神无比认真,「稳到绝对可以瞬间刺穿下面几公分的肌肤和血管。」
眼中微光一闪,南卓心中无数心思转动。终于还是咧嘴一笑,他无声地摸索着用力的角度,猛然出手,将澈苏的肩骨用力一撮!
猝然冷哼,澈苏眉间涌起极度忍耐的痛楚。可正如他保证的那样,就算在因剧痛而失神的瞬间,他的手依然稳稳对准了南卓的动脉,他的眼神,也依然没有离开过南卓的脸!
而南卓,也果然没有找到任何一丝可以反击的破绽!
「没接好,再来。」……
南卓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压在他身上的那具身体,因为巨大的疼痛而微微颤抖,可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少年的眼神却依然纯净,没有什么怒意。
竟然……好像真的相信他是无意接错呢。
心里微微苦笑,南卓叹了口气。——还有一次弄痛他、伺机反扑的机会,要不要充分利用呢?无声地重新摸准澈苏的肩膀错位处,他屏息凝神,再一次用力轻扭微错。
「咔嚓」一声轻响,那脱臼的肩胛骨终于归位,他没有再故意使坏,折磨澈苏。
轻轻转动手臂,澈苏的神色终于一松。静静等待疼痛慢慢散去,他吃力地用那只刚刚自由的手拿起一边的水瓶。一边警惕地继续单手压制着南卓,一边仰起头,一口口灌下那清凉沁人的半瓶水,他喝得异常小心而珍惜。
看着他小巧的喉结在面前因为咽水而轻轻蠕动,南卓悻悻地等着澈苏慢慢喝尽了最后一滴水,才开口:「接下来要怎样?打断我的腿,还是逼我自己弄折手臂?」
「你不怕?」澈苏随手抛开装水的瓶子,审视着他淡定的表情。
「没办法啊,成王败寇嘛。」身下的男人懒洋洋叹息,「——说吧,要我怎么做?只要留下命,我还是很愿意配合你的。」
的确是没有办法啊,这个狡猾到极点的少年,居然用怯懦惧怕的表情轻易骗得他放松警惕,还在一夜之间,就弄出了这个巧妙的陷阱。到现在,他还是没能想明白,他手中的凶器从何而来,又是怎么能够做到在极度疲惫下,暴起一击,成功将自己逼入绝境?
南卓啊南卓,轻敌这种最大的忌讳,你已经犯过两次了,活该一次被砸伤,一次被暗算!
接下来,身上那帝国少年的举动,却完全弄糊涂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