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回纯熙被桑岑接回昆仑墟后,由开始的惊魂未定,渐渐转为闷闷不乐。
她入门晚,当年陆吾看在她父神的面子上,才收了这位关门弟子。
可她入师门不久后,师尊便闭关了。
多年以来纯熙又钟情于陆璃,是以修行一事总是跟着陆璃。
直至两百年前陆璃下界历劫,才独自留在昆仑墟摸鱼。
那日她回山后,看着身边的众位师兄。
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下山历练过的。
只有她,顶着关门弟子的头衔,终日在山上不学无术,灵力也最是低微。
况且再见卿月与她年纪相仿,已是上神。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碌碌无为下去。
这天,她找到桑岑,认真道:“大师兄,我想下界。”
桑岑端着茶盏刚喝了一口,一听此话,悉数喷了出来。
伴随几声剧烈的咳嗽,又缓缓整理着衣裳,将茶盏落于案上,才道:“下界有多乱你不知道么?当初大师兄把你接回来,你便受惊不少。这个时候下什么山。”
纯熙历来有自知之明,她晓得桑岑的担忧,但依然回道:“正逢乱世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才更该下界。我这一辈的师兄,都曾下山历练。为何我就不行?”
桑岑叹了口气,开始念叨,“纯熙啊,倘若你早年修行刻苦些。师兄又岂会拦你?正值多事之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昆仑墟怎么向你父神交代?”
纯熙出自上申山白鹿一族,她的父神是上申山主,云霞府白舒神君,曾在陆吾手下领过兵。
白舒老来得女,只有这一个女儿,自是宝贝得不得了。
纯熙一脸不满,围着桑岑转了一圈,“回回都把我父神抬出来。若是他得知他的女儿如今有这般志向,定是支持的。”
“可这志向也不能顶修为不是?倘若你早年修行刻苦些……”
又开始了,“大师兄!我知道!”她将桑岑打断,“倘若你早年修行刻苦些,师兄又岂会拦你?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纯熙抿着唇,一咬牙,继续道:“反正我就是要下山,若你能同意最好。不同意……我便悄悄溜下山去。”
纯熙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徒留桑岑和一盏冷茶,留在原地错愕,他有些头疼。
这小师妹历来只听陆璃的话,此刻陆璃又不在山上,他哪儿是纯熙的对手。
纯熙回到房里,收拾了些衣物,便踏着祥云去了。
走之前她给白舒神君传了信,大意是此番举动是个人行为,让她父神莫要将此事算到昆仑墟头上。
白舒在上申山上听着纯熙的传音,抹了一把老泪,“造孽哟!好不容易把她送上昆仑墟安稳了这么些年,又开始搞事情!”
话是这么说,但内心依旧激起了隐隐的关切之情。
纯熙也是个顽皮的,小时候疯疯癫癫,各个山头的仙君都怕她。
每回不捣些乱子出来,一定不会回到云霞府。
此时她驮着包裹,在祥云上转了好几圈。
本想着直接去隐仙谷,但又转念一想,谷中两人正是耳鬓厮磨的时候。
她这个时候去凑热闹,往两人中间一杵,就是一颗巨大的深海夜明珠。
亮晃晃的隔在两人中间,是不是不太好?
她突然有点儿心疼跟着陆璃的苏瞿小仙。
于是,又心不在焉地往招摇山的方向走了许久。
这回下界,独自一人怕是不行的。
就她那点儿低微灵力,还不够相柳塞牙缝的。
眉头正紧锁着,忽然连人带包袱一块儿被拖下了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