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渐渐传来震动,他们连忙屏息凝神,紧盯大道状况。不片刻后,隐约朦光照亮下,匆匆人影驾骑奔腾而过。两个女子均被黑袍裹身,横放马背。待得众骑过去,两人忙跃下大道,展开轻功尾追其后。
不想这道路颇长,奔走二十余里,仍不见众骑有减速迹象,周遭更不见多少山野人家。西妃的速度渐渐变缓,席撒这才想起她连日疲惫,他虽被吊在崖边时久,毕竟两度入定得以恢复些精神,她却一直消耗不曾休眠,更持续施展治愈法术,精力早透支严重。
当即一把拉过,不容分说的横抱胸前。“你且略作歇息,我负你奔行即可。”不料却件月光下西妃脸色古怪,眸光冷寒。顿时惊觉此举不妥,心道不妙,念及一时情急竟此失却如此同伴,不定更至生死相拼地步,禁不住额冒冷汗,颇觉懊恼。
那对明眸越渐冷沉,色泽渐渐浑浊,席撒已能感觉到那股天生存在于血腥妖族骨子里,血肉里,渐渐散溢出来的煞气。也不知是感到不值,还是自责素来太过轻浮,他感到许久不曾有过的惊颤。
他知道绝无幸免,每一个在血腥妖族群里长大的妖精都有如撒拉般的决绝秉性,绝不会因为感情而破例放松。况且,严格来说,他与西妃相处日短,算不得交情深厚。但席撒却十分不愿就此失去她这个同伴。
就在他以为西妃要拔剑相向的时候,忽见她冷沉之色渐去,又如平日般温和模样。“这般怕会耽搁脚程。”席撒一场虚惊,竟不能立即答话,脑中转过念头千百,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或许她自幼为医神使,几乎不曾在妖族部落怎么呆过,故而受异族影响更多。
这般寻到理由,略觉庆幸。“我所有武艺中轻功最佳,也只有魔豹与跑步龙才能于短途内追赶得上。”末了又微笑道“为我连番劳累,眼下能歇息片刻是片刻,安静养息吧。”见西妃微微一笑便闭目冥想,犹自为片刻前场面心惊,若非此刻怀抱着她,必定要擦把头脸冷汗。
如此又追出十里地路,那伙贼寇终于停马,席撒忙抱西妃跃上路旁山坡林中,潜行接近。便听贼首模样那人在骂咧。“他妈的,那群肥羊倒也机警,这么会就逃的没影。”这才明白这群贼寇欲回马将他们一并吃下,暗自庆幸事先准备妥当,不然可就功败垂成了。
“那群羊也不甚太肥,此刻又不知已逃走多远,还是先带这两个姑娘回寨吧。”“妈的,就知道女人!也罢,回寨!”众盗齐齐掉转马头,沿来路奔回。
席撒低头看西妃竟也听话,说让其歇息,未听他开口便始终冥想不醒。等众盗奔去间隙,不禁注意到怀抱她的感觉滋味,暗暗惊异‘想不到她身材如此‘有货’,平日竟看不出来,终究是妖族血统,不同凡响。‘。一时间又想起她片刻前冷沉似义母的眼眸,只怕乱想间毛病发作,忙将注意力击中至盗贼。
到他们回马奔走出十数里,才见停下,勒马慢步转近地势偏低的林坡,鱼贯进去。席撒这才叫醒西妃,双双尾随潜入。‘奇怪,一路都没看到阿呆,不知他又乱跑去了哪里。‘虽觉奇怪,但也不担心他安危,眼下买卖无他参与倒也无妨,便也不急寻找。
入林不久,一颗树后闪出艳阳天,两人忙凑近过去。只听他骂“阿呆那个白痴直接跑近贼寇大寨里吃喝!我怕被人察觉,不便叫喊,几番轻呼喊叫他都没有听见,只嗅着里头传出的肉香。”
席撒气笑不得,无可奈何之极,“赶紧追进去!但愿不会坏了大事。”
三人追蹄音不久,见着牵马缓行的盗匪。其中三人抱着两女身上的铠甲已经镶嵌宝石的披挂,离众而去,显是贼首信任的心腹。艳阳天只想大杀一场,自不肯追蹑财宝存放之处,便与西妃积蓄追蹑众盗,由席撒独自追宝而去。
席撒暗自焦急,倘若群盗发觉寨内变故时,放宝者未至目的地,那就大事莫提,必定不会继续前进,只凭严刑也未必就能迫问出具体。密林内,银月映的地上树影重重,偶有风来,枝叶沙沙作响。
席撒追蹑三盗身后,每每闪身移动树后,轻功与擒龙功拉扯力量配合之下,只如幽灵鬼影,一闪而至,人贴树身,足不沾草叶,哪里会被察觉?想起这功法厉害,不禁为当初的过份小看暗自惭愧,也颇感谢离王相授之情。
三个盗匪最后行入处墓地,周遭环山,墓碑不过四十数,显是这伙贼寇同伴死后所藏之地。眼见贼寇打开其中一座面前地板钻进地道,席撒忙闪身追上,尾随进入。下头是间地窖般的密室,堆百余五十两一锭的黄金,约摸十数万两白银,一些兵甲,一些珠宝。
席撒不待那三人反应过来,已然欺近上前,一剑刺死个,一披风震死个,一脚踢死个。旋即将三人带来的铠甲宝剑放妥,又尝试开启关闭机关无误,这才闪身出去,躲藏墓碑后静静等待。
直到听见阿呆如雷的叫喊声,才肯定不会有盗匪逃出这里,拔腿赶往会合。这伙盗匪掘山穴而居,诺大的洞内又分掘出许多独间,出路却只有一条,归来之时,忽见里头的兄弟尽被击杀,火架旁只坐着个怪物似的巨人,紧随着洞口又被西妃和阳天堵住,两面夹击之下,战况呈一面倒告终。
席撒到时,阳天正对阿呆破口大骂,责他竟能跑进贼寇大寨吃喝等待,险些误大事。“这事情该怪我,命令下达不清,料不到会出现这种局面。”阳天闻言冷哼一声,怒气不消。阿呆早被人骂惯笨蛋,满不在乎,似乎也根本不懂惭愧自责为何。见到他来,高兴道“头领,肥羊的铠甲宝剑都弄到了啊?”
席撒恨不得上前揍他,地上两个被盗贼包住的女子不知是否清醒。“闭嘴,什么肥羊?我们所为只求拯救无辜,本意虽想夺回她们财物,不料这些贼寇如此狡猾,携宝之人竟中途分道,又通过密道逃走无踪。”
说罢,遗憾自责的叹口气,阿呆十分失望道“好可惜啊。”席撒懒得理他,自顾将黑袍解开,割断捆绑的绳子,见她们只是一路被马颠簸的难受,暂时未能缓过口气。“两位姑娘还好?”
两女许久才回复清明,见着眼前景象,念及这番可怕遭遇,后怕不已,均都瑟瑟发抖。半响才在西妃温柔语气安抚下回复镇静,为婢那个,却又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席撒掏出些银两交阿呆,叮嘱他护送她们先往前方村镇歇息等他们再搜寻番携财宝逃走那些盗匪踪迹。
那女婢惊慌失措,只怕再遇上流寇,席撒好言安抚几句,目送阿呆送走她们。阳天颇为不解。“该让西妃送她们回去才是,顺道也能歇息片刻,她已劳累多日。”西妃忙道“不碍事。”
“索罗至今不见踪影,显然猜测成真,那三人逃跑之举必定被他察觉,此刻恐怕正尾随追蹑,我们必须快些寻去。”阳天不明详细,路上问明究竟后失笑。“不必替那个蒙头遮脸的家伙担心,凭他身手对付那三个家伙绰绰有余。”
席撒暗道但愿如此,若索罗不能应付,则不可能跟踪至藏宝之地,想得到那批财宝也就千难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