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病……?什么病?
这时被鲜血溅了半身的鬿雀顶着暴雨风尘仆仆地赶来,隔着厚重的雨幕一众婢女和侍卫。
似乎是注意到发髻乱了,她拢了拢云鬓,懒洋洋道,“魔君身旁缺人伺候,你们谁愿前来,重重有赏。”
裴娇蹙起眉。
缺人伺候?
她悄然环顾四周,于屋檐之下屏气凝神的仆役数不胜数,不由得低声道,“这不都是人么……”
难道要成百上千个人端茶倒水服侍左右伺候他?
一旁的年纪稍小的婢女听见裴娇的话,面色苍白道,“你是新来的,自然不知,纵使有多少赏赐也无人敢去。”
“魔君犯病之时痛苦至极,毫无理智,见人就杀,鬿雀和烛龙大人为了防止魔君大人自残,故而每次都会找凶兽或是不肯招降的俘虏填平魔君大人的杀意,只是这次出行匆忙……怕是要找我们这些奴才去当替死鬼了。”
裴娇:“……”
救命,现在逃走还来得及么?
她努力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人群和倾注的暴雨之中,可还是被眼尖的鬿雀看见了。
鬿雀对裴娇可是有不浅的印象,毕竟这可是魔君首次点名要一个女人。
她指向裴娇,“你过来。”
裴娇想装死,奈何周遭的人齐刷刷朝她投来感激怜悯的目光。
她叹了一口气,视死如归,慢慢从人群之中踏出一步。
果然,一般好事轮不到她,坏事一定是她顶在前头。
裴娇撑着伞,跟在鬿雀身后,穿过点着烛火的长廊,前方是幽静的黑暗。
外头的暴雨仍在下,推开门时,吱呀的低沉转动声使得裴娇屏住了呼吸。
透过雨水的清新,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烛龙缓步走出,他捂着胸口狰狞的伤,蹙眉道,“魔君的蛊毒发作的越发严重了,我拦着不欲要他自残,差点送了性命。”
断情蛊源于魔域,自上古流转至今。
一般是修无情道的人或魔为了断情绝爱所用的法子,一旦将此蛊纳入体内,则意味着须得终身远离情爱。
此蛊虫确实可以以放血之术引出体外,但却比一般的蛊虫更为顽强。
隐藏在心脉深处的蛊虫无法彻底清楚,除非心脉销毁,宿主死亡,蛊虫也会跟着死去。
否则,一旦被情所伤,滋生痛苦之情,残存的蛊虫又会卷土重来。
随着宿主的灵力越强,吸食其精血的蛊虫也会更加棘手。
加上此蛊在魔君体内已经整整蛰伏了如此多年,算是以身养蛊,被他强大的灵力滋养的格外可怖,每次发作都是一场浩劫。
鬿雀沉吟半晌,推了推裴娇,“你进去。”
烛龙注意到伞檐之下的裴娇,“你让她来送死?”
鬿雀拂着长长的护甲,下一瞬白嫩的手便转化为利爪,“若是她能平息魔君的杀欲,也算死得其所。”
裴娇被鬿雀用利爪抵着,没有后退之路,缓步走入没有点灯的殿内。
身后传来门闭合的声音,唯有四角有几抹烛火在风雨中飘摇。
外头是滂沱大雨,她尽量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却因为过于黑暗,踩上地上粘稠的血液发出黏腻的声响。
下一刻,剑的冷光拂面而来,裴娇迅速仰头避过,削铁如泥的剑刃带过她额间的碎发,纷扬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