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看,浑身僵硬地由着他带她朝岸上游去。
蓬莱仙洲的天空上方失控的剑阵嗡鸣震荡,这时空中温度骤然升高,烧起一片灼热的天光焰。
天光焰的火光跳跃闪烁,火星高高窜起,漫无目的张牙舞爪的火舌显得极为亢奋失控。
朝着湖水而落的金色灵剑划破雾气的爆破之音,远处黑纱般的穹顶映着橙黄光晕的天灯,白色的火焰烧遍巍峨的山峰。
刹那间,他们相拥着,于倒映着火光天色的湖面破水而出。
无数道闪着流光的箭矢擦身而过没入湖面,溅起几米高的水花。
嘈杂的逃窜脚步同叫喊声模糊于耳边,他却视而不见,在缭乱的流火夜色中像是濒死的瘾君子般不顾生死、不知节制地吻着她。
直至一道脆生生的巴掌落下,他隽秀白皙的面庞上多了一道浅淡的红痕。
这不是裴娇第一次打他,却是最为理直气壮的一次。
被他揉在怀里的裴娇捂着自己发红的唇,于漫天的爆裂声中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要是想报复我,你就杀了我,不必用这种折磨人的方式。”
他像是如梦初醒般,因为她清奇的思路有那么一瞬的怔愣。
也不肯承认是自己青涩只知横冲乱撞的破烂吻技导致溺水的她根本喘不上气,差点被活生生憋死。
不管如何,旖旎温存的气氛被活生生破坏了大半。
他阴沉下半张脸,不知是气恼还是遮掩,他一声不吭,却因动作幅度牵扯过大,背上的箭伤撕裂开,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她目光落向他背上的箭矢,想到若不是他,这一箭便落在她身上了,便不再做声。
总之逃跑失败,她也无法反抗,乖乖由他带回了画舫。
随着顾景尧回来,灵渊仙府和仙盟方才取回的优势一下子荡然无存。
他操纵着剑阵,恍若指引着人们的生死。
裴娇唯一的担心的便是赵初蔻的安危,毕竟若是灵渊仙府败落,这枚人质便毫无利用价值,不知顾景尧会如何处置她。
裴娇才发觉画舫上早已陷入一片混乱,青光塔肃杀决绝,雷鸣刃涤荡煞气,两道熟悉的身影与画舫上的魔域兵卒缠斗在一起,正是赵君之与魏明扬。
只见雷鸣刃落下的刀光劈向困住赵初蔻的囚笼,却未有半分损伤。
围上来的魔兵越来越多,魏明扬微微蹙眉,旋即扬声道,“此笼的锁乃是灵力锁,需要下锁之人的血才可打开!赵兄,不宜再等,我们只能先行撤退,此后再做定夺。”
赵君之心有不甘,他皱眉瞥向笼中不声不响的妹妹,一时之间踟蹰不定。
赵初蔻静静看向他,她知晓她的兄长是赵家唯一关心她的人,可是他同样承担了许多,灵渊仙府的重担希望皆在他一人身上,所以他不能折损于此。
他先是灵渊仙府的少君,后才是她赵初蔻的兄长。
她没有赶他走,或许是贪恋这一时被人记挂的温暖,可她也不挽留,只是不想让他为难,也不想让自己失望。
气氛凝滞之时,一道身影从画舫尾端跃来,她衣衫仍带着湖水的湿冷潮气,抬眸道,“你方才说,需要施法者的血便可开笼
?”
仅在看清来者面容之时,二人皆是一愣,赵初蔻伪装的冷漠瞬时化解,语气激动:“裴宁,你吓死我了!”
魏明扬反应过来后语气复杂道,“……是。”
他没有忘记方才在裴娇和林倾水的争斗,他对林倾水夺取雪霁花一事并不所知,二人方才的谈话才让他知晓了来龙去脉,这让他更加不敢面对裴娇。
裴娇没有犹豫,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直接在雷鸣刃上划了一刀,血液如汩汩溪水般涌出,滴落在那把泛着银光的锁上。
先前洗髓之时,她体内便有了顾景尧的血,再加上二人血誓之间的关系,她想试试,以她的血来解应当也会有效,只是可能会需要更多。
整座囚笼焕发出血色的光泽,那道锁在被血液浸泡过后应声而裂。
裴娇按上流血的伤口,如释重负道,“你们带她走。”
她转向赵初蔻时,眼中多了丝柔光,从询问放血开笼这一系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明明无多话语,赵君之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半晌,缓缓道,“多谢裴姑娘,此恩情在下必将铭记于心。”
赵初蔻从笼中小跑而出,拽住裴娇的袖子,“你和我们一起走吧。你一个人呆在魔域,这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