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是一张活人的脸——他。
她的他。
她的死里逃生的他。
他痛苦地睁开灼红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她,令他很是惊讶地动了几下,却依然没法挣脱出来。
“别说话!当心伤着自己!”
她像关爱一个男孩似的,抚摸他涨得通红的脸。
“啊?”
处于发生爆炸的中心,他的耳朵显然被震坏了,听不清她说什么。他可能还有些脑震荡,茫然地看着她的身后。
她难过地摸着他的嘴唇,就像从前最喜欢的样子,尽管那些时刻也异常短暂。
“我死了吗?”
终于,他大声地说出话来,就像耳背的老人说话那样。
“不,你还活着。”
“什么?”
他仍瞪大眼睛听不清,她只能趴到他耳边,用更大的声音一字一顿喊道:“你……还……活……着……”
终于,他的目光表明自己听到了:“是你?莫妮卡?”
“是我!”这是她进有的一次忘乎所以,大概她的脑子也被震坏了,“我就是莫妮卡啊!”
“我的莫妮卡!我的莫妮卡!”
他激动地狂喊起来,即便面对的只是一个丑小鸭。
这反而令她冷静下来,没有跟他一起疯狂——也许爆炸造成的脑震荡,使他从死神唇边逃走后第一眼看到她时,想到自己曾经最爱的女子,想到当年那张混血的美丽脸庞,恰好眼前的女子也叫“莫妮卡”,那个无法忘却的幻想,便和这张平凡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没错,几秒钟激动过后,他的身体微微一震,目光变得无限忧伤,绝望地叹息:“不!你不是莫妮卡!你不是她!为什么你不是她!为什么不把我炸死算了?为什么还让我一个人活着?为什么一个人承受全部苦难?”
她再也无法残忍地控制自己的眼泪,别过头去轻轻擦拭,不要让他发现自己的脆弱。
然而,他的理智恢复得真快,大声问道:“这是谁干的?”
谁制造了这起骇人听闻的爆炸?
瞬间,她想起爆炸前一分钟,匆匆走出会议室卫生间的男人。
“史陶芬伯格!”
老子还活着。
爆炸发生的时刻,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记得一阵巨大声响,面前的橡木大桌翻了起来。就在一块破碎锋利的木版,即将扎破我的太阳穴之际,我身下的作为已如变形金刚,瞬间变成一具坚固的欧洲式盔甲——除了白展龙谁都不知道这个秘密,这个作为具有爆炸自动的防护装置,只要感受到一定空气压力,就会在十分之一秒内启动,变成一具盔甲的样子,将坐在椅子沙锅的人包裹起来,遮挡全部的爆炸冲击波,以及因此形成的破坏物,保护我几乎毫发无损。不过,爆炸依然震得我昏迷过去,并使我暂时损失了大部分听力。
其他人就惨了!
总共十个人参加会议,有五个当场被炸死(其中两个距离爆炸点最近,被炸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还有两个被炸成重伤奄奄一息,“狼穴”基地常驻医生正在做紧急治疗,并将送往附近最近的医院。只有白展龙坐得离我最近,他知道我的座位的秘密,爆炸发生的瞬间,飞快地躲到我的座位后面,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宽大而坚固的盔甲阻挡了冲击波,所以侥幸逃过一劫,只是手和脚被木头碎片扎伤,耳膜震破流了很多血,好在医生说并无大碍。
老天护佑,我几乎没受什么伤害,不过还有一个人例外——爆炸发生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会议室。
史陶芬伯格!
记得他作完关于第三次世界大战预测报告的长篇大论之后,便说要上厕所离开了会议室,不到一分钟爆炸就发生了……
史陶芬伯格!史陶芬伯格!史陶芬伯格!
难道他和历史上暗杀西特勒的史陶芬伯格有什么亲戚关系?
他也和他的祖宗一样不走运,不但没有把暗杀对象炸死,反而还被迅速逮捕了——他没有能够逃出“狼穴”,在快步冲进电梯之前,会议室的大爆炸已经发生,根据安全系统的预案,所有电梯一律暂时关闭,他被困在了地下。当我明白史陶芬伯格就是此刻,便无异于瓮中捉鳖,他乖乖地被保镖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