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饼方才由胡娘子照料着去用食了,眼下才回来。”
说着,施施然起身,抱着汤饼坐到内室的榻上,一下一下抚着它洁白身子。
郗翰之望着她,竟又想起前世那个柔顺温婉的她,有一瞬失神。
近来他已鲜少在面对她时,怀想起她在梦中时的模样,仿佛是觉得眼前这个清冷漠然的女郎,也是一样的鲜活动人,牵动着他的心。
他眸光一黯,也跟着坐到她身旁,嗓音低沉,问:“我送你的,可喜欢?”
阿绮垂着头,揉抚汤饼的手一顿。
汤饼仍是害怕郗翰之,一见他靠近,便自阿绮身上跳下,叮铃响着往外跑。
阿绮望着小跑的汤饼,抿了抿唇角,声音极轻。
“多谢郎君。”
她对他说过许多次“多谢”,有时是客套,有时是暗示他知难而退,有时只为激怒他。
可这一次,她是真心的。
她喜欢汤饼,郗翰之十分笃定。
“既喜欢,从此便好好养着,我也会待它好的。”
眼下,他对今日所赠的幼犬十分满意,即便这犬并不亲近他。
只是到了夜里,却忽然有些后悔。
胡娘子带着婢子们替汤饼做了个小窝,因汤饼格外黏着阿绮,阿绮心软,便让先放在寝房外间靠门处。
它本还十分听话地睡了,到夜半时,却忽然醒来,带着一串银铃声,自外间寻入内室床边。
它尚小,爬不上床去,只得呜呜轻唤着绕床来回跑动。
银铃声白日听来清脆,夜里却格外扰人。
阿绮被惊醒了,起身点灯,便见汤饼正仰着脑袋眼巴巴望着她,仿佛是想与她同眠。
她本想唤它回门边睡去,可想它才来一日,大约也有些认生,而屋外守夜的婢子大约也休息了,不便麻烦,遂弯腰将它脖颈间的银铃取下,抱到床上。
可它甫一嗅到郗翰之在旁,便立刻蹬着腿直后退。
郗翰之此刻也已然醒了,一睁眼眸,便见汤饼正警惕地瞪着自己。
他一愣,睡意去了大半,再转头看阿绮,见她亦默默望过来,那平静的眼神,仿佛在暗示他。
“今日我陪汤饼睡,它似有些怕你。”
她默默开口,话中意味不言而喻。
郗翰之浑身一僵,仅剩的睡意也消失殆尽,不由低头瞪着汤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