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家子人出去,跟他们把东西推来推去,推了无数遍,巧珍勉强留下了一罐子的乐口福和一袋子苹果。
“看起来这个仇老师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之前张来娣听巧珍说过那些传言。
巧珍笑了笑:“可不是吗?说什么神经病,疯婆子,不就是被逼的吗?”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可笑的言论,好似越是男人出去乱来,女人就越要柔顺,这样才能唤回男人的心。如果这个女人闹了,那好似就给男人出轨找到了理由,是因为这个女人不好,所以男人才出轨的。这都是什么理论?巧珍是深受其害了。
张来娣叹气:“也够难的,男人乱搞,还要带着两个孩子,小姑娘还闹不清楚要自杀。”
哪怕林伟说了几遍,巧珍一定要跟着他去劳动局,林伟要是能说服巧珍,也就不是林伟了。
不到七点半两人就站在劳动局门口,看着拎着公文包的男人和拎着手提袋的女人一个个进入大门,知识分子的气质就是不一样。
一个男人骑着二十八寸的自行车,人高高瘦瘦,头发梳地一丝不苟,拿着个黑色的公文包,看见他,林伟忙走上前,对着他点头:“周科长,我的顶替手续敲章敲好了吗?”
周科长?这一张脸?劳动局?巧珍把这三样重合起来,汇合成周剑那张脸。那个周科长偏过头看着林伟,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我事情很多的,很忙的,你这点事情要不要我一个人天天盯在那里啊?你老是跑过来,我要不要做事情了?”这个口气也太过分了吧?谁要吃他的臭脸啊?
林伟还在客气地说:“周科长,是你叫我今天来的啊!”
“没有敲好!要再过两天!”周科长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对林伟说,林伟还要带着笑继续问被巧珍拉了一把。
这个周科长的语气让巧珍确认了他在刁难,若是只是吃拿卡要,那用一点东西通融一下也没什么。可他这样难看的嘴脸,倒是让巧珍生出了不一样的想法来。
巧珍上去用了质问的口气:“周科长,你很忙是吧?我想问问你是有多忙,所以连人民群众的事情都可以放在旁边不管了?”
那个周科长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眼林巧珍,他什么时候听过这样不客气的问话?这个小姑娘就是自己儿子说在学校里跟他对着干的那一个?来了正好,给她点教训。周科长哼哼一声:“人民群众么?群众是一群人啊!我们要服务很多人的,你以为劳动局就是你家开的,你的事情说办下来就办下来了?”
林伟没想到昨天还在跟他说要烧香,包里还用报纸包了一条香烟的巧珍,这会子说话这么不客气了,他拉了拉巧珍,对着周科长说:“科长,不好意思,我妹妹年纪小,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就在家里好好教教!”周科长推着车往里:“过两天再过来!”
巧珍甩开林伟往周科长面前一拦:“过两天的理由是什么?你过两天,到时候又像今天这样说再过两天。一天一天拖下去,打算拖到什么时候?难道拖到头发白啊?”
“让开!”周科长神色很严厉,巧珍大小世面都见过,和他对视,周科长鼻孔里出气:“你不让开,我说你影响公务,我去叫派出所过来了!”
“我跟你讲道理呀!你叫派出所,没问题!我们到派出所里讲道理。一是一二是二,说说清楚!你是不是处理这个事情的人,如果是,那我就跟着你进去,我等你做完了你的其他公务,有时间接待我了,我来问清楚,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跑,到底为什么一个章这么难敲?上头的红头文件在哪里?”
林巧珍脑子转地飞快,实在不行等下走一趟汽车厂,能不能找找陈经理,既然他可以打电话给工业局的徐局长,关心她的学习。县里的各个局也都是有业务往来的,既然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她就直接找阎王去,不过现在能搞还是她自己搞,那个是pnb。
“我凭什么要跟你说清楚?”周科长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会这么难缠。
林巧珍站在他的自行车前面,毫不示弱:“这是你的职责。你不说清楚,我们自己怎么跑?怎么能正确地做事情,不给政府部门添麻烦?你说得越清楚,我做事情就越简单,也是给你减轻负担啊!你说呢?我们讲原则,讲纪律,也讲道理。不符合规定的事情,我们不来要,但是故意拖时间,不给处理,那也是不行的。”
“你让开,你影响我上班了!”
巧珍站在他自行车前,抓住他的自行车龙头,她打定主意了,要是敢推她,她就顺势往地上一倒,就蹲在他们厂门口。
他不动就讲道理:“我们的事情不就是你上班的工作内容吗?再说了,你有工作,我们就没有事情了?我还在读书,现在是农忙时节,我们不忙吗?”
边上有来上班的劳动局的人,看见这个情形,过来说:“站在门口说事情总归不好的,小同志,先进去说话!”
“谢谢您!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天就是过来问问清楚的。不是来给政府部门找麻烦的。”巧珍顺着那位的话,放开了周科长,做事情要适可而止。
拉着林伟跟在周科长的身后,跟着他去了车棚停车,又跟着他上了劳动局的办公楼,等他进了办公室,走到他办公桌前。
周科长拉长了脸说:“不要妨碍我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