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敏一笑:“自然,他们是带着任务被送来的,从小都要学习汉话和礼仪。那么,我是怎么发现到这一点的呢?”
“我与‘杜小楼’交好之时,同食同寝,坦诚相对,我注意到,他的大脚趾,与其他脚趾分得很开。当时,他跟我说,是学戏的时候练功练的,我也并未在意。”
“可后来,我调查其他学戏的小生,没人有这个问题。反而是与东瀛的僧人接触,我发现了一点:他们常年脚踏木屐,会造成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那位冒充我的‘秦风落’,来自东瀛!”
“然而,另外的线索显示,冒牌秦风落,的确曾在小时走失,在戏班长大、学戏,一个普普通通的戏班小生,是怎么与当朝天师勾连起来的?或者说,天师为什么选择了他,来实行这个计划?”
“然后我就想到了,天师,很可能也是东瀛人。”
“就这样,”都过敏说下去,“天师‘提拔’了冒牌的大理寺卿,反过来,由这位假秦风落,为他掩盖犯罪的事实,他们明知夜离草的副作用,还不断放任,甚至煽风点火,助其扩散,不但蛊惑圣上,更影响一代贵族风气,长期下去,满朝文武必将渐渐疯癫,不能自控……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一番话,虽然长篇大论,但说的铿锵有力,那边的“秦风落”脸色煞白,天师亦是色厉内荏,喝道:“你这不过一厢情愿的猜测,若没有证据,贫道要告你诽谤平人!”
第87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都过敏截断天师的话,转身向母亲与天子拜道,“证人如今就在府外,请母亲、皇祖父宣召。”
“快宣。”天子道。
于是洛小宁看见,周隼带着一干微服的衙役,又带着那胡家的哑仆进来。
这就是他们之前拜托周隼做的事。
哑仆虽然不能言语,但认得字,京中也有教手语的师傅。
通过沟通,他先说了宝船上的事,怎样被侍奉多年的主人背叛,又一五一十地讲了在胡家的见闻,因他忠心寡言,胡莱做事并未避讳他,他知道胡家发迹的大小事情。比如何时何地见过天师,又有如何熔炼提纯夜离草的汁液,才能让人如痴如醉,产生最大效果。
至于夜离草的副作用,他们自然也知道,实验中用了许多猫狗来测试剂量,猫儿能承受的剂量比人小很多,在一阵发狂之后,往往直接暴毙,他们就将这些猫狗埋葬在胡家某处院落,现在如果去挖,应该都有尸骨。
天子听了大惊,立刻叫人控制胡家,前去挖掘。
结果果然如哑仆所说,找到了炼药制香的设备,又有许多猫狗骨骸。
天子变了脸色,用一种难以置信,但又愤怒受伤的神情盯着天师:“朕这等信任卿家,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天师额头渗出豆大汗珠,但仍强辩道:“他一个仆人,受人怂恿,诬陷主家,也未可知。便是胡家当真如此大逆不道,那也是他们胆大包天,自取灭亡,与贫道何关?”
沫阳在一旁冷笑道:“京城谁不知道,胡家是抱住了天师这棵大树才发迹的,天师一张嘴,倒切割得干净。”
天师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纳首拜道:“贫道对圣上忠心不二,为圣上祈福,日夜抄经,侍奉丹药,都是自己先尝过,如何敢做出这样的事?圣上明鉴,胡家所为,贫道实在不知啊!”
他这番说辞,也有一定的道理。先前他为取得皇帝信任,自然进献了不少真的有用的药物,曾经为皇帝治好过多年旧疾。
而且,是人就有个偏爱,他在圣上身边多年,深得圣心,天子听他这样一求,多少有几分心软,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了他。
此时,却看都过敏跨前一步,同样跪地道:“皇祖父,千万不可被他妖言蛊惑,臣还有证据!”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布小包,一层一层地展开,众人看去,有认识的叫出声来:“留影石?”
“正是,”都过敏道,“这里是另一项铁证。”
众衙役赶快前去卫护,让他把留影石里的内容放映出来。
图像如水波般徐徐展开,似乎是一家酒楼的内部。
这地方,洛小宁自然是认识的,她在这里吃过喷香的葫芦鸡,喝过上好的黄桂稠酒,此时在图影里看见,心中生出几分酸楚。
这块留影石,就是何梅娘怀璧其罪,生死未卜的原因。
当初她因楼里丢东西,暗暗布下留影石,没想到,拍到了了不得的内容。
画面之中,几人鱼贯而入,看装扮,都是东瀛的客商,穿着木屐,束起东瀛特有的月代头。
过了片刻,又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进门前左顾右盼,然后又拉进来一个年轻后生。
公主府上观看这图景的众人惊呼起来,因为这两人,尽管小心翼翼,穿着便装,但脸面大家都认得,正是在场的天师与“秦风落”。
进了包厢,两人就放松下来,与房中诸人打招呼。一开口,明显是东瀛语言。
天子大惊失色,挣开天师,连退几步,向左右喊道:“找东瀛话的翻译来!”
见此场面,天师与“秦风落”各个面如死灰,想要行动,但周身早被卫兵包围,长剑所指,动弹不得。
俄顷,东瀛话的翻译被招来,逐句翻译。内容更是震惊天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