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气人嘴脸,气焰刚燃上来又扫见她脖上已连成一片的青黑指印,冰冷的气话在口中流转一圈,不知怎么变成了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谁说我不需要你?”
第29章四海求凰(肆)
话一出口两人不约而同的移开了目光,秦红药瞅着衣冠冢前刚拍平的小土包,似是那里能开出一朵花来。萧白玉则清咳了一声,转身抬起那坛百年庐泉酒,开坛撒酒一气呵成,晋前辈身死前都不忘师父的委托,这一坛传说中的绝世好酒拿来祭奠前辈的在天之灵再适合不过。
秦红药并没能将坟前看出一朵花,为衣冠冢上过香后,眼神便时不时的落在萧白玉身上,时而侧脸时而肩背处,每当她有意转头时又极快的正视前方。如此几次后忽然有些疑惑,什么罪恶滔天的事自己没做过,看便看了有什么好躲躲闪闪,念头转了几圈便进了死胡同,思绪打成死结。
萧白玉只怨自己被她气的说话都不过脑子,本来已划清界限只做两个结伴上路的相识友人,可一句话又让处境变的尴尬模糊。她总有这种让人又气又心疼的本领,十几年青灯习武养成的涵养好像纷纷失了效用,也不知她是不是专门来向自己讨债的。
果然祸从口出,萧白玉抿住唇,打定主意不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还没等她们做出要走要留的决定,竹叶村就被闫员外带着手下死死地堵在村门口,村长战战兢兢的上去问候,被护卫一巴掌推到一边,二话不说就在全村挨家搜查。两人刚回村来远远的瞧见了这副阵仗,趁着还没人发现时先藏在一块山坳后。
“寻仇的来了,是全杀了还是走为上策?”秦红药抱着手臂,凉凉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天气,全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反正庐泉酒全入了土,他们要酒是没有,有胆子要命的话就来试试,让他们这二三十人各各人头落地。
第一个选择想也不用想就可以拒绝了,萧白玉也不急着走,远远的观望了下众人。只见护卫翻遍了整个村落没找到人影,闫员外的脸色已黑到极致,他一把抓住了村长的前襟,单手把他拽了起来,口水几乎喷了他一脸,恶狠狠的问道:“龟儿子养的那对狗男女到底在何处,昨日里明明就出现在你们村中,给我从实招来!”
闫员外气到破口大骂,派了四名弟子出城去拦,不曾想就此失了下落,酒没追回来人还不见踪影,直把他急到一口老血。村长被他拎着领子提起来,脚尖半天踏不着点,干瘦的身子颤颤巍巍,他猜到那两位恩公定是招惹了这位大人,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出卖两位恩公。
“大人明鉴,我昨日的确见过两名外乡人路过本村,但她们许是连夜离开了,我并不知情啊。”这段时间已拒绝了许多来买酒的客人,若不是两位恩公助他们寻回了上百坛美酒,竹叶村后两月定是生活凋零苦不堪言,名誉声望都会大大受损。想到这份恩情,村长便咬死牙关只说饶命不知,默默在心里期盼她们二人千万不要此时回来。
闫员外唰的一声拔出侍卫腰上的大刀,横在村长脖上,看着他抖如筛糠的模样冷哼道:“不知情?既然找不到她们二人,我看你这条老命不要也罢!”
萧白玉再不能坐视不理,她反手抽出腰间弯刀,冷不防手腕被人一把压了下来,就听到身旁人有些无奈的叹气:“我的好掌门啊,别像个愣头青一样,你冲出去了要做什么,是要磕头道歉还是大开杀戒?”
还从未有人说过她像愣头青,可这语气一点都不像在骂人,带着宠溺的包容,像是瞧见顽皮小孩又不忍责备的大人。虽早知她年轮比自己大出不少,还是被她这般语气扰乱了思绪,定了定神道:“将他们打退便可,无需那么极端。”
秦红药按着她手腕不松力,笑道:“那等你走后呢,他们若还想对竹叶村下手谁来拦着,你等我片刻,这种手上沾血的事还是我来做吧。”
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自然清楚她并非是慈悲为怀以德报怨的烂好人,反倒是是非恩怨分的明白,对不怀好意的人她也都是下了狠手,自己将闫员外四名弟子斩于剑下时她眉都不皱。许是这群人还没真的欺到她头上,便不愿真刀真枪的动武,只好自己来代劳了。
萧白玉有几分嫌弃的瞥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是真想帮自己还只是她手痒想砍几个人,往村口眺了一眼,见村长同闫员外还在互相拉扯,才道:“都杀了便解决麻烦了么,在村中死了二三十人,且不说官府追究,以后还有几人敢来竹叶村?”
在秦红药心中别人死活跟她毫无干系,只不过既然萧白玉在意,想个两全的法子也不是难事。她扫了一眼身旁已空了的庐泉酒坛,眼中亮起狡黠的光芒,她一手提起空酒坛,安抚的拍了拍身旁人的手腕,示意在这里等她,便寻了个时机躲开村口众人绕路翻进了竹叶村。
她身影在一间村房门口消失了片刻,再出现时双手抱着酒坛,大摇大摆的向村口走去,身上不带任何兵刃,看来是用一坛普通的酒来滥竽充数了。萧白玉自是知道这群人再翻个几倍也不是她对手,便倚在山坳后看着她一举一动,弯刀依然谨慎的握在手中。
闫员外一抬头就看见把自己气的半死的小畜生正迎面走来,第一眼瞧见的还是她怀中的那坛庐泉酒,当下手一挥将村长甩到一边,连踏几步直冲上前。没想到一走近什么狠话还没说,那公子却双眼通红面容悲戚,只一眨眼就在大庭广众下哭的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