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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池野成了同桌,开始整整半学期都没有说话。
他不爱学习,下课之后基本不在座位上。
我上课认真,从来心无旁骛地听讲。
他连作业都有人帮着写,自习课上不是趴着睡觉,就是逃课去了网吧。
哦,还总有人找他讲话,吵吵嚷嚷。
那天的自习课上,他不在。
我因为前晚熬了夜,有些困,便趴在桌上睡了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定定望过来的黑眸。
不知何时回来的池野,与我面对面,也在趴着睡觉。
可他没有闭眼,凌乱的黑发,浓眉长睫,幽深的眼睛像星辰一样亮。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四目相对,我吓了一跳,他却没有慌。
他舌尖顶了顶腮帮,慢悠悠地对我道:「脸上掉了根睫毛。」
这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无疑有它,忙照了文具盒上的小镜子,将那根睫毛拿掉。
同时还不忘低声对他道:「谢谢。」
他笑了一声,一手撑脑袋,一手飞快地转圆珠笔,声音饶有兴致:「客气了,同桌。」
再后来,我面上一红,没敢看他,翻开了课本。
我是个老实孩子,人生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
成绩班里第一,年级前几名,人人对我心怀期望。
唯独我妈陈茂娟。
她对我不管不顾,一心扑在麻将上,能抽出空回家看一眼爸爸,已是对我最大的仁慈。
姑姑常说:「咱们这样的家庭,上学是你唯一的出路。」
表哥也说:「社会底层的人,改变命运的机会不多,读书和工作,至关重要。」
于是我绷紧了一根弦,高中三年,挑灯夜读。
我活得如此累,也如此心怀希望,盼着将来时来运转,脱离这苦海。
池野是闯入我人生的一场意外。
我很少同他讲话,他却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我。
天冷的时候,我校服下面穿了件旧毛衣,有些脱线。
课堂上他百无聊赖,瞥见了衣服下的线头,于是伸出手去拽。
他家境好,一双鞋子都要成千块,想来不是很理解这线头的意义。
等到我们俩都意识到了不对,他手里已经缠了不少毛线,我校服下的毛衣,短了一截。
他尴尬道:「对不起。」
我脸红了下:「没关系。」
一星期后,我来到学校,发现课桌里塞了个商品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