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鹤手一顿,回头看他,沉默片刻之后,他说:“笙鹤!”
“笙鹤?”赤羽喃喃着这个名字,张大嘴,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很快就没再说什么。
笙鹤帮他擦身上的血污,见他这样:“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赤羽没回答他,笙鹤也不恼,只是继续帮他擦洗。“泰宁,把他翻过来,我给他擦擦背。”笙鹤说着又洗了一下帕子。
三号,啊,不,泰宁应声将赤羽翻了个身。
“不……”赤羽慌乱中抓住泰宁的袖子。
笙鹤不禁觉得好笑,说:“都认出我了,还怕什么?虽然我们是对手,但我可没有嘲笑对手落魄的恶趣味。”然后拂开他的头发,要为他擦背。
赤羽几乎将脸埋入泰宁怀里,嗫嚅道:“别看……”
笙鹤听不清,刚想问他说什么,就看到他后颈破损的奴印。他目光黯然,怪不得他这么害怕,烙上奴印,就代表他这辈子都是奴,这是一辈子的耻辱啊!
他镇定地为他擦完身体,然后把他放在塌上让泰宁帮他洗头。
这时四号带着一个老人进来了,这四号叫思归乐,也是万灵家的人,所以在笙鹤面前就比较放肆些。
“老大,原来你们在这儿,我把医官带来了。”思归乐看了一眼正在洗头的人,惊呼,“哟!这不是赤羽吗?刚刚居然没认出来!”
赤羽听了僵硬地想转过脸去,泰宁扶住他的头:“别乱动!”
笙鹤轻咳一声:“好了,这么闲的话,不如去找找魔物的行踪,好制定围攻计划。”
“是是……这就去!”思归乐说着就离开了。
医官上前去给赤羽把脉,然后看了他身上的伤。片刻之后,他看向笙鹤说:“老大,刚刚思归乐跟我说这是你用来引魔物的诱饵。”
笙鹤点点头,医官嗤之以鼻:“那也不找个好点的,这……完完全全是一个废人嘛。”
“而且还是一个会发疯的废人……”泰宁笑道。
笙鹤瞪了泰宁一眼,泰宁这才默默闭嘴,问:“老先生,他的身体能恢复吗?”
“他身上的这些伤我可以治好,只是这眼睛和腿,我没办法。除非你能把被丢掉的残肢找回来。”医官说。
笙鹤有些疑惑:“你不是说自己医术高超吗?怎么……”
医官气得胡子发抖:“我在医官同行中当然是医术最高的,就拿这接残肢的活来说,还是十年前岐黄才研究出来的。我跟着他学了五年就掌握了技术,你看那些饭桶,谁能有我这学习能力!”
“那就没办法了吗?”笙鹤问。
医官摸了摸胡须:“也不是没有办法!”
赤羽将头转向医官的方向,想听得清楚些。
“听说,这岐黄的首徒青囊,研究出一种新法子,可生残肢肉白骨,倒是可以考虑去试试。可惜,那位首徒还未到出山的年龄,要找他,只能去医家。”
赤羽默默将这话记在心里,但是谁会带他去呢?他身上烙着奴印,已经不配称为天家子弟。然后沉默地听着众人谈话。
他想起刚刚医官说笙鹤想拿他当诱饵引魔物,可是,他现在一点神力也没有,引来魔物的话,多半会死吧。不过也好,像他现在这样,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他想着笑出声,笙鹤停下谈话看向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故人。谢谢……”赤羽笑道。
泰宁挑了挑眉:“疯子!”
但这的确是他的肺腑之言,如果再在那种地方呆下去,他真的会疯的,会忘记自己是谁。他一直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不要忘记嘤嘤兔望舒还有阳支的家人们。
可在黑暗中待久了,这些光点在慢慢淡去。再过几年,他就真的坚持不住。
但是这样残缺的他回去又有什么用,他再也保护不了嘤嘤兔了,也没法报答阳支的养育之恩,还有那个未婚妻。呵~所以这样死去也不错,就当是报答这个死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