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含章殿时,天下起了细雨。
我望着蒙蒙细雨,对着青筝浅声道:“今夜便向外称我感了风寒,卧病在床,明日再去给王后报备,这段日子,不能向她请安了。”
“美人为何装病?”青筝有些不解道。
“羲禾夫人昨夜便是在警示我,只要她一句心痛大王便可丢下我,我若还不自己知趣避了这风头,往后不知会怎么对我呢。”我轻叹了口气。
“便按美人说的做罢。”夏荷在旁也对青筝道:“美人以退为进,未尝不是出路,美人日后有的是机会承宠,何必在风口浪尖讨羲禾夫人不痛快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美人。”
我看着夏荷,她一向如此通透。
“夏荷,你去郑美人处,给我传个消息,让她莫要担心。”我又对夏荷吩咐道,免得郑旦听我病了又要担心。
“嗯。”夏荷点了点头,又很快去了长乐殿。
一连几日,我便对外声称感染风寒闭门不出,实在是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再出风头,因为风寒夫差也便再未召我侍寝,只是寺人渠时不时来问候了几句,见我迟迟不好,也便没再来了。
羲禾夫人倒也真没再找我麻烦。
吕夫人忙着夫差寿辰的事儿,也没什么空再来管我,不过那虞良人倒是还如往常般三天两日便来含章殿与我话家常,嘘寒问暖,瞧我病好些了没,我也只能装作偶尔小咳掩人耳目。
窗外又突得下起了细雨,雨滴打在梧桐叶上时不时发出瑟瑟的风声,空气中泛着氤氲白色雾气,蓦然让人心生愁绪。
“美人,郑旦美人来了。”青筝进来传话。
“西施!”郑旦一见我,便上前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下雨天,寒风萧瑟,怎么就过来了?”我有些嗔怪她,拉着她进了里屋。
“姬夫人忙着大王寿辰之事,还有那陈美人整日在宫中躺着养胎,我在瑶华宫,实在是无聊的紧。”郑旦佯作抱怨道。
我与郑旦同坐在案几前。
“郑旦美人,喝茶。”青筝给郑旦泡了杯茶,便为我们轻轻关上门退了下去。
郑旦轻抿了一口茶,望着我欲言又止:“这么多天了,你还要装病到什么时候?”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也免了羲禾夫人再想别的法子难为于我,我也过得自在。”我轻摇了摇头。
郑旦听了轻叹了口气,“都怪羲禾夫人,若不是她,你早就获得大王恩宠了。”
“好了,不提这些事儿。”我覆上她的手,“方才听你提及陈美人,这些时日你可与她相熟了?”
郑旦摇了摇头,“这陈美人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珍贵着她肚里的孩子。”她说着,眼中又泛起了精光,“西施,你可知那陈美人长的像谁?”
“谁?”我疑惑道。
“她那副孤傲的模样竟是和羲禾夫人有七分相似,你说羲禾夫人上次是不是真的就是故意用猫冲撞了她?定是她记恨陈美人模样像她,如今又有了孩子!”郑旦望着我,眼中闪动着灵光。
“此事没有证据,不能妄自揣测。”我对郑旦摇了摇头。
“虽然没有证据,可我想宫中人大都心里是这个想法,这羲禾夫人恃宠而骄的名声在外,大家敢怒不敢言,只是碍于伍相国和羲禾夫人的身份而已。”郑旦又道:“毕竟这吴国朝中军政大权全掌握在伍相国手中,若是惹了羲禾夫人,保不准就会祸及母家。”
“你这句话倒说的没错,我们如今在宫中孤立无援,必须小心行事,可万莫再出了风头,否则羲禾夫人多的是办法让我们难受,甚至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一脸郑重的与郑旦交代。
郑旦什么都好,就是与青筝一样,心眼太直,也不知范蠡教导了三年,是有意让她保持这份天真吸引夫差,还是其他缘故,又或许是范蠡故意为之,借着郑旦这份天真让夫差放下戒备。
郑旦终于是认真听了我的话,也是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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