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明略一踟蹰,“说到底cross现在是程徒的场子,不如我叫程徒来,我们再做商量。”
我眼见岳明想要赖账,一时不知该作何立场,又想事已至此早晚世人皆知我和南楠再度联手。我此时不站在南楠一边,恐怕再无机会。“既是如此,明少叫程徒来就是。”
南楠笑道,“不妨。说到底,我们这些看场子的只是给人家打工的,赚份辛苦钱罢。倒不如叫了老板来,看看主人的意思。程徒也是明白人。”
“自然,自然。”南楠这一招釜底抽薪,岳明点头称是。
老板进来,显然南楠之前已经打点好。这地段原本就是六合会的场子,多年来顺风顺水几乎没有出过乱子。六合会来看家护院,再放心不过。反而到了程徒手下,世道渐下不说,岳家少爷三天两头上门找茬,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不如卖个人情给南楠,自己少不了好处。虽说整条建安路如今都是程徒的地盘。然而是岳少亲自把地盘让给南楠,程徒不能不买这个面子,自然没道理惹上门来。
待契约签好,岳明带手下走后,南楠又与老板稍作商量,便转身对着我这个从头到尾的花瓶道:“去我那里。”
不是商量,不是询问,毋庸置疑。我和南楠彼此都明白,既然她约,既然我来,就是签了合作条例。只不过这条例不大公正。从今而后,南楠要我生要我死便是一句话,我只有欣然答应。
我跟着南楠上了她的新车,全新黑色奔驰e级双门敞篷轿跑。依然感到受宠若惊。
“怎么,心疼你岳家的财产了?”南楠娇笑道。
“没有的事。”我收回心神。
“记住这条路,我只带你走一次。”南楠道。
又是一怔,我其实从未细想两个人再在一起,该怎么相处。
“那个谭小流……”
“右眼怕是废了。我会叫人给她做手术。”南楠目不斜视。
“她和……小晴……关系好像不一般?”
“座上你直盯着人家看,那个小晴,你想要?”
“好奇南姐怎么认识。”
我知南楠就算这么说,也没有半分吃醋的意思。
“谭小流有几分本领,提出的条件很诱人——我也是cross的常客。”
在进入VIP房时,我就醒悟,原来每晚在此的颓唐都被南楠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岳明怎么能答应。”
在我看来岳明虽有赖账的意思,态度总是反常了些。以我了解,他若是有意安排,虽然黑市拳很难作弊,对谭小流做点手脚却不难,况且小晴还在他手里。这样的豪赌,输赢早应该清楚。
“天上城是摇钱树不假,cross在建安路也不能算了不起的店。但如果南姐拿下cross,好比在建安路登陆,一旦站稳脚跟,对奉兴会是很大的威胁。说到底,这个赌局你更赚些。”
“你这么聪明会想不通?”南楠笑,“今晚场内谭小流最大的买家,是岳明的人。短短两分钟,岳明赚了个盆满钵满。”
除夕夜就看出,岳明一回来就有收拾程徒的意思。程徒名为堂主,却是奉兴会四堂主之首,几乎已经掌握了奉兴会黑道的全部。如今把急于发展的南楠引入建安路,是给程徒找了个最大的麻烦。只不过若是单单便宜了南楠,岳明未免替他人作嫁衣裳。而这一来,自己赚足第一桶金,可以略施拳脚,何乐不为。
“原来南姐赌得是必胜局。”
南楠冷笑一声算作默认。
岳明动这样的手脚,程徒只能吃哑巴亏。但要不忌惮被二叔教训,还因为我做中间人。风声自然很快就传出去,二叔必然知道此事我也有份。所谓责任均摊,我的出现无疑壮了岳明的胆。
“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我是南姐手下的人了。”我终于明白,南楠要的是我的名头,或者只不过是指挥我的乐趣。身手,能力,统统一文不值。
“难道你不是我的人吗?”南楠飞车拐入别墅区,在某栋洋房的车库外停下。眸子一闪,扭头问我。
我苦笑点头,接过门卡下车开车库门。
南楠毕竟不是把爱挂在嘴边的豪放女。她将这样的话轻易说出口,只因为同我不过逢场作戏。越是甜蜜,越是轻松,越是假的。吊起来再狠狠摔下去会比较痛。这些道理我都懂。
南楠这是准备慢慢玩我。猎物就是要在手里把玩,抓起来放了,再抓起来,让它痛苦,恐惧,直至崩溃。这才是狩猎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