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沉吟未答,黄蓉急道:“你一定得和她见面,是不是?”
郭靖道:“我向来当她亲妹子一般,若不见面,有时我也会记挂她的。”
黄蓉嫣然笑道:“你爱见谁就见谁,我可不在乎。我信得过你也不会当真爱她。”
看黄蓉这个样子,谢芷瑶就知道她心里定是爱惨了郭靖这傻小子了,本来肆意张扬的个性,现在收敛成这样了。
看到这里,黄药师又要发火了,谢芷瑶冲黄蓉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黄药师的手小声地说道:“师父,你且看在蓉儿的面子上忍忍吧。”
黄药师道:“好吧。小子,在这里,这番邦女子的兄长在这里,你的六位师父也在这里。你明明白白的说一声:你要娶的是我女儿,不是这番邦女子!”
郭靖低头沉思,一副好生为难的样子。过了好半响,郭靖突然昂头说道:“黄岛主,六位恩师,拖雷安答和哲别、博尔术两位师父,郭靖并非无信无义之辈,我须得和华筝妹子结亲!”
他这句话,用汉语和蒙语分别说了一遍,所有人都觉得大出意料之外。
谢芷瑶小心地看了看黄药师的脸色,心里哀嚎:郭靖啊郭靖,你小子怎么这么蠢呢!
黄蓉伤心欲绝,看了看华筝又看了看郭靖,好半响说不出话来。
黄药师厉声喝道:“找死!”袍袖一扬,挥掌向华筝劈去。
谢芷瑶虽然也对郭靖的不开窍生气,心里知道黄药师已经是劝不住了,只是若真让他杀了华筝……想到这里,她急忙飞身上前,将华筝从马上带了下来。
刚到一边站定,只听呼的一声,黄药师这掌打在了马鞍上。最初一瞬之间,那马并无异状,但渐渐垂下头来,四腿弯曲,缩成一团,瘫在地上,竟自死了。这是蒙古名种健马,虽不及汗血宝马神骏,却也是匹筋骨健壮、身高膘肥的良驹,黄药师一举手就将之毙于掌下,武功之高,实所罕见。
而谢芷瑶,之所以敢上前去拉华筝,也是笃定黄药师不忍伤她,必会稍缓掌势。
黄蓉看到华筝没事,松了口气。她心里对华筝全无好感,但却也不希望她死在黄药师的手上。
黄药师想不到谢芷瑶竟然会出手相救华筝,愣了一愣。
“师父……”谢芷瑶回到黄药师身边软软地喊道。
“若非我刚才收了掌势,你可知道这一掌打在你身上是什么结果!”黄药师没好气地沉声喝道。
“师父,我自是知道你不舍得伤我,才敢胆大妄为。”谢芷瑶双手拉着黄药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
“你也知道是胆大妄为!”黄药师对于她的撒娇有些无奈,但还是斜了她一眼。
“师父,我若不胆大妄为,真让华筝死在你的手上,郭靖那小子可就要恨蓉儿了。”谢芷瑶依旧小声地和黄药师说话。
“哼,恨就恨,还怕他不曾!”黄药师板着脸说道。
谢芷瑶摇了摇头,无奈,示意他转头去看自己女儿的脸色。
黄蓉此时神色凄苦,却又显然是缠绵万状、难分难舍之情。
黄药师一看即知她对郭靖已是情根深种,爱之入骨,无可化解,当下叹了一口长气,吟道:“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过了一会儿,又柔声对黄蓉说道:
“蓉儿,咱们回去罢,以后永远也不见这小子啦。”
谢芷瑶朝黄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顺着黄药师应承下来。
没想到黄蓉却说道:“不,爹,我还得到岳州去,师父叫我去做丐帮的帮主呢。”
“师父。既然蓉儿有事,就且让她在外面玩玩再回去吧。”看黄蓉神色是不肯回去了,为免他们父女俩再闹矛盾,谢芷瑶只能开口帮腔。
黄药师笑道:“做叫化得头儿,罗嗦的紧,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听得黄药师有松口的意思,黄蓉赶紧道:“我答允了师父做的。”
“师父,既然蓉儿已经答应了,总不好叫蓉儿失信于人吧。”谢芷瑶扯着黄药师的衣服劝道。
黄药看着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的两人无奈叹道:“那就做几天试试,若是嫌脏,那就立即传给别个罢。你以后还见这小子不见?”
黄蓉向郭靖望了一眼,见他凝视着自己,目光爱怜横溢,深情无限,回头向父亲道:“ 爹,他要娶别人,那我也嫁别人。他心中只有我一个,那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
黄药师闻言大笑:“好,我桃花岛的女儿不能吃亏,那倒也不错。要是你嫁的人不许你跟他好呢?”
黄蓉道: “哼,谁敢拦我?我是你的女儿啊。”停了一下,又道:“我跟他多待一天,便多一天欢喜。”说这话时,神情已是凄惋欲绝。
黄药师看了看黄蓉,又望了望郭靖,仰天一声长啸,声振林梢,山谷响应,惊起一群喜鹊,绕林而飞。
谢芷瑶知他心中气极却又为了女儿强忍着,担心地一直看着他。
黄药师叹了口气,拉着谢芷瑶转身离去,数息之间,已经离开了之前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