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太除去有些惊讶外,就收了礼物,把人送进屋子。
这会儿,她总算察觉出些不对劲,先前亲家上门还能说巧合,可这些并不亲近的媳妇们上门,由不得她不怀疑,只也没往别的方向多想,而是估摸着,三儿媳这是要吩咐后事,说不得还要托孤。
而实际上,阮柔想见的也只有惠娘,躲开众人,她将明日需要官媒帮忙的一一说了,听得惠娘直皱眉头。
“这能行吗?”她做贼似的偷偷问。
“差不多吧。”阮柔这几日也算看明白了田家人的性格,要说多看重名声,那肯定是没有的,毕竟又不是多富贵的人家,不过在可有可无的事情上略显坚持。
本来她的死必然给田家一部分压力,可若是这份死不仅不会造成损失,反而会带来利益,她有八成把握最后田家会同意。
“行吧,”惠娘眼神复杂,没想到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内里竟然有诸多算计。
田家这边若是能过,她觉得就有九成九的把握,毕竟姑姑她,唉,只能说女人命苦。
“多谢你了,若是还能有以后,我定然厚礼相赠。”
“不用了,我本也不是为了你。”惠娘想起姑姑和早殇的表姐,心下感怀,也没了闲聊的心思。
“那我就先回了,你好好养病,等明儿好起来了,咱们一起去山上摘野果。”
“好。”阮柔笑着应,将人送走,便开始预备起明日的情景。
方才她跟惠娘可是说了不少,大多需要官媒那边帮忙,既要打点药铺,又要见过对方,也不知能待多久是,是否能一切顺利。
或许是前头睡得久了,又或许是关心则乱,这一晚,阮柔难得没有睡好,梦见些乱七八糟的,醒来全不记得。
半晌午的功夫,估摸着村里去镇上的人跑过两趟,田大哥自田癞子家借来了牛车,少不得给了五文钱,又说了好些好话,自是不提。
且说阮柔这边,人还躺在床上,勉强在田大嫂二嫂的搀扶下起身,半靠在轿身上。
紧接着,却在接下来的人选上犯了难。
田老头和田老太都不愿意跑这一趟,一来不至于为了个小辈奔波,二来,也怕过了病气。
“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们陪着走一趟。”
田二嫂自是没有不乐意的,倒是田大嫂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最后只能跟上。
田大哥在前面赶车,阮柔三妯娌坐在轿中,颠簸着前进。
田二嫂有意逗人开心,高兴跟她道,“娘给了一两银子呢。”说着看向田大嫂。
田大嫂那叫一个憋屈,其实,她愿意来,其实是想看看能不能偷偷扣下点儿,现在好了,全叫老二家的喊出来,没戏了。
田大嫂生气,一言不发,田二嫂不明所以,阮柔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也当做不知,只偷偷捏了捏对方的手,以示安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阮柔的心也渐渐提了起来。
眼见入了镇上,不用多犹豫,田大哥径自向着北边的回春堂而去。
镇上拢共就两个医馆,名声却截然不同,一为回春堂,位于小镇北边,坐诊的大夫极有善心,收费不高,多为穷人看病。
二者,为东边的舒元堂,诊治费都得一两银子起步,说是医馆,其实更像富贵人家圈养,至少一般穷人家是看不起的。
来到回春堂,只见门口人来人往,来往人口皆衣衫破旧,一个个面带苦色。
牛车进不去,田大哥只得远远的将牛车停在不远处,田大嫂和田二嫂一左一右搀扶着人进去。
好在内里看病的人并不多,只见得正位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高坐堂上,正为人看病。
几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等候,不一会就轮到他们。
老大夫姓全,人称一声全大夫,阮柔坐在那儿,伸出手,与对方眼神对视片刻,见其依旧笑盈盈,不见丝毫异色,忍不住怀疑,难道官媒那边没有来到这里打点。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疑惑。
因为这一次,她并没有在自己的脉象上做手脚,对方却似是而非的说了些诊治的话语来,几人听得半懂不懂。
田大嫂实在着急,直接问道,“大夫,这病能治吗?”
全大夫被打断,也没生意,优哉游哉道,“治也能治,就是富贵病,好好养着,多吃点好的,也能多活几年,我这里前些日子收了一根二十年份的人参,分你们一点沫子,隔十天炖一锅老鸡汤一起吃了就行。”
田大嫂的嘴巴渐渐成了原型,很想出去看看,是不是当家的走错了地方,他们来的是舒元堂,而不是有仁善之名的回春堂。
可转眼看到身边人的模样,显然,并不是。
可这大夫怎么就能说出这样的话,鸡汤配人参,地主家也不敢这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