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刚进去,一位穿着碎花长裙,看起来跟许青璇年纪相仿的女人就迎了出来。她瞧了黎珈好几眼,但怕认错人也没冒然开口。
王擎来时做过攻略,庙尚村是省内西南边陲的一个偏僻村庄,经济滞后,这家民宿新开不久,是庙尚村唯一一家能落脚的住所。
本来他订的是镇上的一间小旅馆,但昨晚打电话要预订时,被告知旅馆满房了,就被推荐了这家民宿。
穿着碎花长裙的女人得知他们是昨晚来预订的客人,仍很热情地介绍了民宿的基本情况。
听她说,民宿新开不久,前段时间刚迎来第一批客人,现在空房还剩下四间,每个房间都有露台。
王擎一个大男人,毫无疑问自己住一间房。剩下三个女生,郭晓妮的资历比黎珈她俩高,杂志社也不要求坐班,所以平时和她俩交流不多,寻思着全是空房,不如自己住一间更舒服。而黎珈和沈喻葶,俩人都不想一个人住,自然而然同住一间。
虽然黎珈之前一直不喜欢和别人同睡,但这是个曾让她被梦魇萦绕的地方,她不想半夜醒来,一个人孤零零地望着天花板不敢入睡。至少,能不让自己感觉被世界抛弃就好了。
碎花长裙女人正领着她俩回房,刚滴了房卡。顾晓妮就朝她们这边喊了一声:&ldo;黎珈,我忘记带充电线了,我记得你的也是type-c的线吧,可以借我充一下吗?&rdo;
&ldo;可以啊!&rdo;顾晓妮的房间在楼梯口边上,她俩的双人间在二楼最里面,黎珈转身朝她跑过去,把背包里的线递给了她。
等黎珈回到房间,见碎花长裙女人仍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她。
黎珈放下行李,转身出门,甜笑着跟走廊上的女人打招呼:&ldo;钟姨,你是还记得我吗?&rdo;
&ldo;你是…珈珈?&rdo;
黎珈重重点头:&ldo;嗯!&rdo;
&ldo;哎呦,我都快老花眼喽,刚才一见到你就觉得眼熟,不敢问,怕认错人,一转眼都成大姑娘啦!&rdo;
黎珈快有二十年没见过她了,五岁之前黎珈一直跟她奶奶住在庙尚村,那会这家民宿还是村里的小卖部,大人就爱聚到这里打牌。
黎珈每次被她奶奶打骂的时候,也就只有村里小卖部新娶的漂亮媳妇帮她,每回看到黎珈被打,都出声制止,然后还特别温柔地抱她,给她吃糖。但黎珈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之前一直都喊她:&ldo;小姨姨。&rdo;
庙尚村很小,村里的人都姓黎。刚才进门那会,她跟大家说叫她钟姨就行,黎珈这才知道她原来姓钟。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竟然还记得当初那个脏了吧唧的小孩。
钟姨牵着黎珈的手,慈爱地笑。&ldo;想想你当时瘦瘦小小的,我还怕你营养不良长不大呢,现在都比我高出一个头喽!&rdo;
黎珈听她说话,眼圈突然就红了。她俯身轻轻地抱着钟姨,语气有点哽咽:&ldo;谢谢您,我当时小,不懂事,都没跟您说声谢谢。&rdo;
她回抱黎珈,轻拍她的背,&ldo;你这小姑娘,跟我还说客套话呢?我也没做什么,当初你外婆直接把你从医院带走,我不知道多高兴呢,想着你终于要有新生活了,多好啊!&rdo;
说着,她叹了口气,&ldo;你走后没多久,我也回浦宁工作了,你奶奶下葬发生的那些事,我也是后来才听人说,真是气死我了,那些人怎么那么恶臭?&rdo;
黎珈听她为自己打抱不平,感动之余还有些好笑:&ldo;没事,您别生气,都过去那么久了,我都快忘了。&rdo;
&ldo;嗐,不说那些,说得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rdo;黎珈肯定不想听那些,钟姨突然才想起什么,问:&ldo;你这次回来庙尚是有什么事嘛?和那几个朋友?&rdo;
&ldo;我们是来采访村里的留守儿童的,我现在在浦宁的一家杂志社工作,没想到还有机会回到这里。&rdo;
&ldo;那敢情好啊!不然我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遇见呢!你们这几天就在这住下,我给你免单!&rdo;钟姨像想到什么,继续说:&ldo;你们采访留守儿童?哎,村里小学前两天刚有一批大学生暑期支教,民宿里住的几个大学生也整天背着乐器往学校跑,等中午他们回来,你们可以问问孩子们的情况啊!&rdo;
昏黄的灯明明灭灭,随着她俩谈笑的声音起伏,但谁也没在意。
沈喻葶上了趟厕所出来,见黎珈还没回来,正打算出去找找,刚打开门就看到她和钟姨聊的正欢。
她跟黎珈也一起出去外采过几回,但从没见她能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笑的这么自然,还聊的这么畅快。
她们算是同期进入杂志社的新人。
黎珈在殷谌许出国后没几天就进杂志社报道了,她之前虽然在星城电视台工作了半年,但没有过杂志社工作的经验,虽然她大学本科也学的新闻,外采写新闻稿对她来说没什么问题,但当时张玟还是让她跟着王擎学习。
没到一个礼拜,沈喻葶以实习生的身份进来,张玟也让王骞带她,俩人就这样才慢慢熟悉起来。
第一次见面,沈喻葶觉得黎珈这人应该不太好接近,因为她俩工位黏在一起,但从沈喻葶进杂志社那一刻起,她就没见黎珈抬头瞧她一眼,即使中途被张玟当场介绍了一番,黎珈仍是低头干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