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听?说苗疆人饮酒如饮水,接待客人时,有?一招叫什么‘高山流水’的?敬酒仪式,你一会儿可得悠着点,别被人家灌傻了。”
危怀风充耳不闻。
角天便扒他:“少爷,你说话呀,你不会还在想那个要跟你比武的?王女吧?”
危怀风耷眼看下来?,抬手对着他脑门?弹了一下。
角天捂头跑开。
格秀被逗笑,挽着岑雪的?手臂道:“别听?他瞎说,‘高山流水’哪有?那么可怕,动不动就把人灌傻?”
岑雪看一眼危怀风,笑问格秀:“什么叫‘高山流水’?”
“就是?我们苗乡人接待贵客的?一种敬酒仪式,”格秀比划着,“一群苗家女郎每人手里端一碗酒,站成一座山,从上往下倒酒,喂进贵客的?嘴里。因?为美酒就像是?从高山上淌下来?的?流水,所以就叫‘高山流水’。”
岑雪试着想象画面,讶然道:“那有?多少碗酒?”
“可多可少。多的?能?有?十几碗,少的?就五六碗。”
格秀说着,偷觑危怀风一眼,低声?道,“你哥哥能?喝多少碗?”
岑雪答不上来?,相处这小半年,她似乎也就只在先前大婚那天夜里见他喝过酒,可是?喝的?是?多是?少,她并不知?晓。
“应该……”岑雪偷瞄着危怀风,嚅嗫,“能?喝五六碗吧。”
危怀风听?见了,目光掠过来?,眼尾挑起一点笑意。
二女没有?发现,继续聊着,格秀打趣:“那可不够,在苗家,哪有?儿郎只能?喝五六碗米酒的??还得多练练!”
说着,众人终于?走到摆设长桌宴的?场地,放眼一看,但见两大排房屋中央全是?一桌挨着一桌的?珍馐美酒,桌席犹如长龙一般,根本望不到尽头。
角天狂呼:“老天,这么长的?筵席,可真是?开了眼了!”
金鳞转头向格秀确认:“不要钱?”
“不要,今日是?尝新?节,筵席都是?各家摆的?,用来?招待客人。我和?久秀都不用,何况是?你们?”
格秀话声?刚落,忽有?芦笙吹响起来?,伴以甜美的?歌声?,用苗语唱着开席前的?迎客辞。格秀忙交代岑雪:“要开席啦,一会儿要是?给你敬酒,你记得别拿手去碰牛角杯!”
果?然,岑雪还来?不及问为什么,很快便有?一群热情?的?苗家女郎簇拥上来?,高歌一声?,手里捧着盛满美酒的?牛角,要敬岑雪、危怀风一行喝酒。
危怀风神色自如,矮身喝了一角,余光瞄着岑雪,见她模样慌张,被一苗家女逮兔子似的?逮着,忍不住笑了。
眼看就要开始被灌酒,危怀风把她拉进怀里,从她肩膀后弯腰下来?,唇凑上牛角口,接住那苗家女喂来?的?米酒。
岑雪转头,看见危怀风上下滚动的?喉结,日光里,有?酒液顺着他下颌往下流淌,滑在他似蜜一样的?皮肤上,沿着喉咙流入领口……岑雪蓦然间像被火掠了一下,脸颊腾地烧起来?,呼吸都僵住了。
“谢谢。”
喝完酒,危怀风自如地退开,抬起大拇指揩了揩嘴角的?酒渍,在震耳歌声?里凝视着岑雪,眼里含笑。
岑雪羞臊地转开头。
危怀风便揪了揪她滚烫的?耳朵。
“好烫哦。”
他故意道。
“别揪我……”岑雪声?如蚊蚋,捂住耳朵走开了。
按照风俗,长桌宴上,主人坐左位,客人坐右位。开席以后,主人与客人交谈对饮,气氛热络不已。因?着城里的?汉人不多,岑雪、危怀风、金鳞三?人又是?中原人的?打扮装束,再加上危怀风先前在广场上救了人,他们这一行竟被当做贵宾,请到了右上首入座。岑雪坐在危怀风身旁,另一侧挨着格秀、久秀姐弟,再往后则是?角天和?金鳞。
金鳞仍是?原先的?脸色,角天却?已酒嗝震天,鼻头都开始红了。岑雪不解:“他怎么喝了这么多?”
金鳞闷着脸:“接了苗家女送来?的?牛角。”
岑雪想起先前格秀提过不能?用手捧苗家女的?酒具,正不知?为何,危怀风歪头过来?,用私语一般的?音量问:“想知?道缘由?”
岑雪看他一眼,不给他颜面,猜出答案:“碰了会被接着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