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娇整理好了这些东西,瞧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外头的雨也不下了,便带着喜鹊,往老姨奶奶的小院去了。
下过雨,青石板上还渗着水,屋檐上水滴一滴滴的往下落,谢玉娇才走进院子,就听见老姨奶奶在房里长吁短叹的声音。
“作孽啊!如今弄成这样,这都是我作的孽啊!”老姨奶奶以前再精明厉害不过,如今摔了这一跤,也到摔清醒了不少,瞧着自家闺女这样子,哪有不难过的。
“这一口气上不来,去了也就罢了。”大姑奶奶依旧直着眼睛看着床顶,心里既难过又悔恨,要是她快一步,死在了蒋家也就罢了,如今回了自己的娘家,反倒不好脏了这块地方了。
“你要死了,我怎么办?留下两个孩子又怎么办?”
谢玉娇在外头有些听不下去了,只一步快进去,干干脆脆的开口道:“姑妈,你死什么,横竖也该那不是人的玩意儿死,你放心,我今儿帮你收拾了他,他这会儿必定是生不如死的很呢!”
老姨奶奶听了这话,只觉得屁股后面的伤有隐隐作痛了起来,这丫头实在太厉害了,得罪她也算自己倒霉了。
大姑奶奶听了这话,神色里便生出了几分感激,却又叹息道:“难为你为了我还跑这一趟,姑娘家金贵,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谢玉娇才不在乎什么名声,横竖不能让别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也不准别人欺负到谢家的人头上来。
谢玉娇走到大姑奶奶的床前,将手里拿着的一本册子放在了她床头的小几上,开口道:“姑妈,这里面是你当初嫁给蒋家时候置办的嫁妆、田产、铺子,所有的项目都写的清清楚楚,另外还有这些年蒋家欠我们家的银子,一笔笔也都有记录,欠条我也都收着呢!如今你只看一眼对不对,若是对,我明儿就让刘福根去县衙给县太爷打个招呼,过两天请了人去蒋家,问姓蒋的要放妻书!”
大姑奶奶听谢玉娇这么说,一双黯淡的眸子又重新亮了起来。她以前想过要生儿子好好过日子,也想过要死了一了百了,只唯独没想过要和离。她们这儿闹和离的人实在少,又是乡下人家,再没听说过有要和离的。也有人闹是闹了,可最后家里头一和解,族里的叔伯兄弟们联合起来劝一通,最后和离没离成,还是上吊死了。
大姑奶奶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还不如现在就死了更清静一些,可想这谢玉娇这般为自己做主,又唯恐欠下这份情来,便叹息道:“娇娇,东西你放着吧,我一会儿就看。”
谢玉娇听着这话里面有透着一股无助的哀怨,便开口道:“姑妈,这和离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就当那个畜生死了,你守了寡就成了!你要是狠不下这心来和离,改明儿我迟早憋不住也要把他给打死的。您忍心我为了你这事儿沾上人命官司不?”
大姑奶奶一听这话,心下到底是紧了紧,老姨奶奶之前一直说她厉害的哪里像个姑娘家,今儿她瞧着那一群男人在蒋家的院子里站着,不光别的,这声势也确实浩大得很,这要真弄出人命来了,外头的老百姓可都睁眼看着呢!
大姑奶奶被谢玉娇这么一吓,反倒就吓出了几分胆量来。咬着牙心想,拼了这一死,索性和蒋家断了关系,也算这辈子没白活了。
“既然娇娇这说,那我就听你的!”大姑奶奶只咬牙道。
谢玉娇听了这话,脸上才算露出几分笑来,又见老姨奶奶坐在边上一脸愁容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唯恐她又出什么馊主意,便索性板着脸,冷冷瞥了她一眼道:“你要是敢劝着姑妈不和离,以后你就跟着姑妈一起住蒋家去,看看那姓蒋的是个什么东西!”
老姨奶奶心里倒还真没这想法,只是她以前坏事做多了,谢玉娇难免对她不放心,这才这样多了一句嘴。老姨奶奶闻言,只气呼呼道:“丫头片子,你又吓唬谁呢这是!”
谢玉娇也不理她,只起身就离去了。
过了两日,大姑奶奶将嫁妆单子看好了,命小丫鬟送给了谢玉娇,又说东西是一件不差的,只是田地和铺子自己还管着,其他的东西,找就被蒋家的人给拿了去,还说另外有一块田地,当初没算在嫁妆里头,却也是谢家给蒋家的,问谢玉娇有没有找得到证据的,能一并要回来最好。
谢玉娇将东西都整理齐全了,便派人把刘福根给请了来,才将大姑奶奶的事情稍稍说了一些,那边刘福根只就皱着眉头道:“大小姐要是不来喊小的,小的今儿也要来找大小姐,听说蒋家的人去县衙告了,说大小姐唆使下人行凶,这不康大人把这事情给压了下来,今儿一早才派人给奴才传了信,让我过去衙门问话呢!我估摸着这事情得给大小姐您通个气儿,正打算要来呢,可不大小姐就派人来请了。”
谢玉娇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将茶盏盖子扣得一遍遍的响,这才抬起头道:“蒋家的人倒是有狗胆,你今儿就按我说的去办,告蒋家人借钱不还、殴打正妻至小产,如今我们谢家要让他们家还清债务,签下放妻书,请康大人帮忙定夺。”
☆、第0038章
刘福根向来知道谢玉娇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又听她把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的,觉得很有赢得层面。
只是他唯一有一点没跟谢玉娇说的,也许谢家占不到什么好处,那就是……听康大人说,蒋家人说在那天的打斗中,有人伤到了蒋国胜的子孙根了。现在人家说蒋家三代单传,这一代还没有后呢,这要是蒋国胜真的将来不行了,那可不是绝后了吗?
谢玉娇瞧着刘福根这脸上多少有些尴尬,便也猜出了一二,只开口道:“二管家要是还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说出来我听听。”
刘福根觉得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男人听着还觉得有些脸红尴尬呢,谢玉娇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怎们能让她听到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呢!便一个劲的推脱道:“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一些小事一些小事!”
谢玉娇瞧刘福根这是故意隐瞒,便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道:“二管家若是不想说的话,那就不用说了,只是这事情若是不能办好的话,我可是要告诉张妈妈的,说你如今办事也不牢靠了!”
刘福根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啊,在张妈妈跟前原本就是半个响屁也不敢放的人,听谢玉娇这么说,也只得陪笑道:“大小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我哪儿敢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这不过……不过就是……”
谢玉娇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也有些不耐烦了,只开口道:“你快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刘福根知道谢玉娇聪明着呢,这事情只怕也是瞒不过去的,便开口道:“蒋家的人说,这回那蒋大爷似乎被打得不轻,人家三代单传的,要这一代没了后,可不就是绝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