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也走到了叶存山旁边,这次终于将伞撑在了他头顶,道了声谢,脸上还有些许尴尬。
原来那声嘱咐是为他,倒是他把人想窄了。
叶存山侧目看他。
云程孕痣在右眼眼尾,从眼皮上往外拖出一抹红线,直入鬓角,眨眨眼,那红线似流水,直流进人心里。
叶存山移开视线,接过伞,“走吧。”
云程抿起唇,压着唇角笑意,步伐轻快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走,河边的议论就变了个风向。
“程哥儿是个可怜的,难得遇见个好人。”
“叶存山这人真没话说,人够仗义,说话也大方。”
“什么仗义,也没见他帮别人。云程什么模样你们看不见啊?谁知道叶存山是不是也惦记呢。”
云程的娘亲是云父从河里捞上来的,云父娶不起媳妇,两个人将就着过。
以前就有些歪话,说这人美得太过,指定是花船上落水的。
后来人死了,这些话消停了一阵,随着云程长大长开,这种话自然又冒了头。
原身性格内向怯懦,没个朋友,一直不懂。
等到十三四岁,开始被流氓缠上,才从那些不三不四的下流字眼里理解了花船的意思,知道他们骂娘亲,也看不起自己。
喜欢云程外貌的人很多,却因为这个传言,上门提亲的没几个正经人。
不然云父早早操持亲事,家里也松快些。
村里藏不住新鲜事儿,很快有人去叶家说小话。
叶存山有个后娘,叫陈金花。
陈金花前头的男人是李猎户,男人死后,她带着闺女住山脚下,日子不好过。
上门说亲的也都是冲着她闺女来的,都说有个黄花大闺女在,她是别想再嫁好人家了。
陈金花憋了好大一口气。
都说二嫁不穿红,她嫁进叶家后,硬是得了一身桃粉嫁衣。
扯布加缝制,整好三两银子,村里独一份儿。
她进门没一年,就把叶存山分了出去。
地是一块没有,房子还是前头男人留下的破屋。
前脚说家里穷供不起书生,地方小落不了八双脚,后脚闺女也热热闹闹的嫁人了。
村里谁看了不摇头。
这会儿刘婶上门说的就是挑拨话。
传到陈金花耳朵边,也变了味儿。
“诶,金花,听说你把程哥儿说给你大儿子了?程哥儿家里没人,是不用收聘礼钱了,可是人家爹刚死,不兴办喜事啊……”
陈金花抬手打断刘婶的话,“什么?”
刘婶挤眉弄眼:“还想藏着啊?早上存山都带程哥儿去县里买东西了。真要回来操办了,人家还得说你这后娘没有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