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我朝着和巴黎相反的方向奔去,来到一个小镇的郊区。
镇子附近没有人。
我渐渐接近一座小小的教堂,突然感觉到人的愤怒和冲动。
这愤怒和冲动把我那奇特而模糊的喜悦之情击得粉碎。
我很快下马,试着从圣器室的门进去。
圣器室的门锁着,于是我穿过教堂的中殿,走到圣体栏杆前。
我不清楚此时自己内心的感受。
或许我希望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感到了杀气,但想象中的闪电并未大作。
我盯着祭坛上蜡烛的红色火光,又抬头看看有色玻璃上凝固在黑色之中的图像。
在绝望之中,我走过圣体栏杆,把手放在圣龛上面。
我打开那小小的盒盖,伸手进去取出了圣杯和圣饼。
不,这儿什么力量都没有,凭我魔鬼的感觉,我既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没什么东西回应我。
这里所有的,只是圣饼、金币、蜡烛和光亮。
我在祭坛前面垂下了头。
此时的我,看上去一定像个站在众人之中的神甫。
接着,我把所有的东西又放回圣龛,把它恢复原样。
没有人会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渎神的行为。
我从教堂一边的台阶上下来,走上另一边的台阶。
那颜色亮丽的彩绘和雕塑深深吸引了我。
我意识到自己不仅在品味着这颇具创造力的艺术品,也在欣赏着雕刻家和画家的创作过程。
我发现了颜料如何把光留住,我看到了两幅作品中小小的瑕疵,我也注意到了那凸现的闪亮和出人意料的表现力。
我琢磨着这些大师们在我眼中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注视着灰泥墙壁上哪怕最简单的图形,然后跪下身子仔细端详大理石上的花纹。
最后,我突然 发觉自己四肢张开,双目大睁地盯着我鼻子下方的地板。
这些都毫无疑问的出自手工。
我站起身来,略微颤抖了一下,落下几滴眼泪。
我看着那些像是活着一般的蜡烛,感到一阵恶心。
我想我该离开这里到镇上去了。
我在镇上待了两个小时。
在大部分时间里,没有人发现我的踪迹。
对我来说,跳过花园的围墙,或是从地上跳到低矮的屋顶上,都容易得令人不可思议。
我可以从三层楼的高度往下跳,也能够用指甲和脚趾钩住石头间的裂缝顺着建筑物的侧翼往上爬。
我透过窗户往里窥视。
我看见夫妇们在镶花边的床上睡觉,婴儿在摇篮里入眠,老妇人在微弱的灯光下织补。
在我看来,这些房子都如此完善,就像一间间的玩具屋似的。
这里面有很多上好的玩具,还有那精美可爱的小木椅子,刨光的壁炉架,绣花的窗帘,以及擦得干干净净的地板。
我就像一个从未食过人间烟火的人一般,热切地注视着哪怕是最简单的屋内陈设……衣钩上挂着的浆洗得发白的围裙,壁炉地板上穿破的靴子,还有窗边的水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