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阳阁内,一袭淡紫色的身影立在小窗前,美的像一幅壁画。
没有月的夜,空气里都是雨水渗入鲜土之中的陈旧之味。
静心聆听,隐约有打更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安抚那些夜里无眠,却又无处诉说的人,告诉他们不必等太久,长夜很快就会复明。
在无人知道的夜的一角,紫衣女子独坐良久,还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大娘子,已经五更天了,多少睡一会儿吧,风寒露重,当心伤了身子。”
溶月小心推开房门,不敢太大声。
“你说,他当真一点儿都不在乎我吗?”
溶月闻言,面色一沉,心里惊愕不已。
“大娘子,奴婢跟你的时间并非太久,但奴婢觉得,既然往事成风,又何必再纠结过去,眼下的才是最要紧的。”
沈琉璃听到这话,赶忙转过身。
溶月不明所以,赶忙告罪:“大娘子,奴婢说错话了。”
可今日的沈琉璃似乎变得很不一样,握住她的手臂,回到烛火跟前,低沉着声音说道:“丫头,你说什么胡话,我是说将军。”
溶月松了一口气,小心看着她。
“大娘子放心,沐莹雪活不了太久了。
今日奴婢偷偷瞧着,脸上全然没有一丝血气,手都抬不起来,除非有什么神药,否则······”
沈琉璃摇摇头,沉吟道:“她这病并非无药可医,祁唯安究竟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将军这几日一直都在为沐莹雪的事奔波,却始终一无所获,出来的御医也说久病难医。
奴婢还记得大娘子从前说,祁公子最是不务正业,样样都拿不出手,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祁唯安这个人,沈琉璃是看不真切的。
他沉默寡言,对任何人都很冷漠。
她并非没有动过心思,祁家是望族,在皇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
对于在家受尽冷眼,一心想要逃离的沈琉璃来说,他也曾是不错的选择。
可沈琉璃很清楚,嫡母绝对不会随着她的意。
“认识他这么多年,我并不十分明白他,只是我不明白,他和沐莹雪什么时候走的这样近了。”
沈琉璃转过头,面对着黑夜,烛灯照映着她的侧脸,在墙上勾勒出柔美的弧线。
今日在那驾马车上看到的一幕,又一次浮现在她的面前。
祁唯安的手握着她的臂膀,二人紧靠在一起,眼神里透出来的,是同一种神情。
他同霍重山说的那些话,一句句都是在担心沐莹雪的生死,生怕她会在霍家受里委屈。
可她明明记得,那封信里,诉说的柔情话语,是对着她沈琉璃,而非旁人。
可今日,她一提到沐莹雪,祁唯安就紧张成那样,还警告说不许打她的主意。
要说他们二人没关系,真是说不过去了。
“不管怎么样,将军还是念着大娘子的,至少进门这么久,从未有过一分一毫的苛刻,就连婆母也是只敢敬着,不敢让大娘子受委屈。”
沈琉璃不应声,低头拿起白瓷酒杯,饮下一口清酒,给溶月也添了一杯。
“坐吧,咱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你既是父亲的人,我自当也敬着的。”
溶月闻言,立马跪下:“大娘子,奴婢发誓,自从到了霍家,奴婢再也不敢在老爷面前多言,以后奴婢只是大娘子的人,不该说的话,奴婢绝对不敢乱说。”
“话别说太早,你跟我第一天,就说会一直听命于我。
可私用家兵一事,我阿哥不会开口,阿吉也不会说出去,除了你,再没有旁人了。”
沈琉璃说的很随意,右手指尖悠闲地在白瓷杯口打着圈儿,一点儿生气的迹象都没有,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