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鞠蕖扭头微点,江烽想了一想才又道:“我要出去一趟。”
鞠蕖警惕的问道:“这个时候,你要上哪里去?”
江烽似乎也觉察出点儿什么味道来,笑了笑,“楚齐和陈实他们二人不去,我打算一个人去,不是你想象的那些地方。”
鞠蕖脸色微红,似乎是有些忸怩,“谁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想些啥,这个时候出门,你要去干啥?你这点儿本事也敢胡乱出门?”
“至于么?这汴梁城里,梁王脚下,谁敢放肆?”江烽打趣道:“我就出去走走。”
“信你才怪,大郎和四郎不去也罢,但我要跟着你,免得你被人给杀了都不知道。”鞠蕖不依不饶:“一个袁无畏都把你给打得落花流水,差点儿丧命,这汴梁城里更是龙蛇混杂,你去的地方肯定不是啥好去处,稍不留意只怕就要出事儿,我得跟着你,免得你出事儿。”
江烽想了想也是,先前问了问自己要去的地方,是汴梁城里典型的贫民窟,真正鱼龙混杂之处,有蕖娘这样一个金牌打手护驾,的确要安稳许多。
第三十八节 三皇炮锤
好容易把楚齐和陈实安抚住,江烽才和已经忙不迭的女扮男装的鞠蕖出了门。
也亏得了鞠蕖的武技可以轻而易举的碾压楚齐和陈实二人,才让二人对江烽要丢开二人外出无话可说,毕竟这汴梁城里藏龙卧虎,他二人这等武技也的确是有些拿不出手,真要遇上事情,没准儿就只能成为拖累而不是帮手了。
换了一身藕荷色圆领长袍的鞠蕖顿时显得格外风流倜傥,巾子搭在头上,连江烽也不知道这丫头是用什么方式把她那对饱满的胸房给压了下去的,估计也是把胸围子是勒了又勒,倒是让江烽有些好笑,宁肯自己身体吃亏也要跟着这一趟出去,足见这丫头对外界的热闹事儿是多么向往。
想想也是,这么多年一直在梨山中苦修,基本上没有多少机会出来,好容易成年了,却又遭遇家门惨变,进而沦为敌人追杀对象,这么久只怕鞠蕖都没有过两天安生日子。
从旅舍出来,两人沿着御街南行,过朱雀门到外城。
相较于内城的热闹中的井井有条,到了外城,就显得更加繁闹无序了,街头巷尾的脚店里不时有酩酊大醉的男人在短衫汉子的搀扶下走出来,走不了几步,短衫汉子们便将其仍在一方,听凭其就在路旁呼呼大睡,偶尔有小贼趁着人不注意溜到醉汉身边,悄悄在对方衣襟里摸索半天,这才懊恼的起身离开,显然是没有收获。
街头棚子里的说书者这个时候仍然在不依不饶的卖弄着口舌,一本《七国春秋》选段被他讲得抑扬顿挫,口水爆蘸。
一帮闲汉正在一旁听得眉飞色舞,不是发出阵阵欢呼,但是却不肯丢下半文钱,气得说书者只把那直板敲打得啪啪作响,却又不敢就此收口,毕竟还有不少衣食客官还伸长着脖子等着他的下回分解。
胡记蒸饼铺和柏氏胡饼铺比邻而居,两家店铺的生意都不差,时不时有人在这边买两个胡饼,再到那边去提上一笼蒸饼,用一根细麻索把竹叶连同蒸饼捆好,大模大样的离开,仿佛这两样物事提在手中,就好比去了那丰乐楼上享用了一番宴席一般。
两人一路行来,看得目不暇接,一直走过了四圣观和绣巷,街上来往行人才稍稍清减了一些。
这一带已经靠近了城东南的水门了,白日里倒是一处最繁盛的所在,码头上堆积如山的货物哪怕是在夜里也需要连夜运到紧挨在城墙不远处的一排仓库里去。
这个时候显然应该是力夫们歇息打尖的时候,一个个横七竖八的躺在货物堆旁,有些索性就赤条条的躺在了青石条上,图个凉快。
“就是这边了。”江烽确定了一下方向,沿着码头边向陈州门方向走去。
这一带相比于先前过来的地方要破败许多,零零碎碎的老旧房屋显得散乱而无序,偶尔一盏要死不活的灯笼从房门处透出几丝灯光。
杂散的院落一看就知道这是坊市制度崩坏之后经历了一段无序之后各自为政修建起来的房舍,大家都各自按照各自的需要来,也没有太多讲究,于是就形成了这一片连一片的坊社区。
“兵甲坊?”江烽小心的低垂着头寻找着路边的石牌,有些模糊的字迹在黑暗中有些看不清楚了,但是借助着远处昏暗的灯光,江烽还是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了。”
“这里?”虽然说艺高人胆大,但是来这样一个陌生环境,而且四处杂乱不堪,灯光昏暗,还是让鞠蕖心里生出几分不自在,“二郎,你来这里干什么?”
“找人。”江烽漫声道,目光却在四处逡巡,最终确定了一条小巷,这才举步前行,“走吧,马上就到了,只是不知道人在不在。”
“那你为何不白日里来找?”鞠蕖有些不解。
“白日里?白日里只怕就更不找到人了。”江烽笑道:“晚上也许是最好找人的时候。”
脚步声很快就在小巷里引起了反应,狗吠声迅速让小巷深处一处灯光透亮的房屋里传来吵闹声,“什么人?吴十二,你他妈怎么跑进来了?寇十九呢?跑哪里去了?赶紧出去看看,是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