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习惯了防守,面对情况突如其来的变化,时初心里没了底。明明年前秦煜对“聊一聊”的态度还是简洁明了的“我不想”三个字,不知道是什么契机让他改了主意。
时初定了定心神,还是先把问题抛给了对方:“你为什么突然同意和我聊了?”
秦煜倒是有问必答,不打算和他拐弯抹角:“我是觉得大家能往前看最好,但确实没想到你会那么执着。但总这样下去不像回事儿,我也不能老无缘无故接受你的礼物对吧,所以干脆今天把话说开。”
“为什么不能,你可以把我当朋友啊,朋友的礼物也不能接受吗?”
如果说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擅长进攻,会发现别人的脆弱点而主动有所行动。那么另一种就是“敌不动,我不动”式的防守者,他们从不主动,而是观察对方的行为,根据其动作再决定自己下一步棋该如何下。
毫无疑问,时初明显属于后者。他习惯从别人的话语中找到可供自己反驳的点,对方便会不知不觉跟着他的逻辑走,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与他的辩驳上来,而逐渐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
秦煜以前就是进攻者,在与时初的感情中,他对主动表达已经习以为常。然而正是这样,在最初面对主动时的无所适从过去后,时初便会渐渐找到自己的某个“舒适点”,从此迈步不前。
经过这段时间,秦煜已经逐渐掌握了与时初相处的诀窍——不要再猜他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也不要面对他的不直白表露出焦躁的情绪。既然他不说,那自己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于是他没有接话,只是神色平静地看着时初。
果不其然,时初很快在沉默的气氛中败下阵来,将刚才两人的话都回想一遍。察觉到自己又开始不自觉地旁敲侧击,他懊悔地咬了咬舌尖,将脑海中严防密布的防御话术打碎了重组,从中找到最想表达的中心意,再次开口。
“上次我说想和你谈一谈,其实主要有两件事。第一是我想向你道歉,不过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也没有诚意,我后面会把检讨书给你。第二件事就是,我想问一下,”时初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气才继续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只能跟你说现在我的想法”秦煜撸猫的手一顿,豆沙前一秒还在眯着眼睛呼噜呼噜享受,后一秒就睁眼扭头去看按摩服务怎么不继续了。
秦煜没注意到它不满的喵呜声,刚才没注意的一个词又后知后觉地蹦到他面前,他中断自己的话,不可置信反问道:“等一下,检讨书?”
“啊?啊,”时初被他问得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道歉不是得有诚意吗。”
秦煜的表情复杂起来,其实这话没什么错,可他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挺匪夷所思——他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谁和他道歉会专门写检讨书,况且他和时初又不是上下级关系,感情上的事情硬生生被他套上了程序式的壳子,还挺新鲜。
并且他后来再想,也只是认为自己和时初确实不合适罢了,从来没有觉得他有道歉的必要。
他盯着时初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玩笑的神色来,但最后还是在对方正经诚恳的样子下收回视线,低声感叹一句:“你有时候真的是”
认真得可爱。
秦煜将话题收回来,正色道:“好吧,是这样的。对于你的问题,我现在觉得挺没必要的,因为说实话,这段时间我确实觉得你有一些改变,但是我没有很想和你在一起的冲动。”
“你说‘现在’觉得没必要,那以后想法有变化的可能对吧?”时初说,“那我能追你吗,你就把我当陌生人好了,不要有负担。反正喜欢你的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也没什么区别。”
“陌生人可不会给我写检讨书。”
时初皱着眉垂眼沉吟,真的在思考:“可是我总要有个认识不足的过程吧,那”
“好了,先不说这个。”秦煜有点哭笑不得,“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没必要,但是不能阻止你。不过你要想好,我现在没有义务要对你负责,我以后也有可能会喜欢上别人,你做的这一切,可能到最后都毫无意义。即使这样,你还要继续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时初从中听出了点儿松动的意味,可能连秦煜自己都没察觉到。不然为什么他今天会说这些,而不是像前段时间一样连见他都不愿意。
“没关系啊,又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有想要的结果。”这话说出来就像在打以前自己的脸,时初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一声才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以前我很少做没把握的事情。可是我后来觉得你说的没错,有些事情连争取都不争取,还谈什么结果呢。”
这句话落地,客厅里安静了一阵,秦煜低头撸猫,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初在忐忑不安中等待他的回应,过了会儿,秦煜抬手把腕表摘下来,顺便看了眼时间,对他说:“接下来两个月我会很忙,时不时出差,你也要忙毕业的事,就别来找我了。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好好思考一下,你是因为分手了不适应才想要重新在一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你可以试着跳出我们之前的感情看看别人,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非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