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门,她盯著面带笑容的女子。“午膳我不用了,我想到客房看少爷。”关上房门,走进长廊。
没回话,春花仅是点点头,而后跟在兰舫身后走,可不一会儿走在前头的人忽然停下脚步。“少夫人……”她以为兰舫想起什么。
兰舫站定,沉默,跟著才说:“春花,我婆婆她……”欲言又止。
“嗯?”盯著兰舫纤细的背影,感到不安。
“我婆婆她那么对你,是因为我吗?”出门前,她看见她和婆婆在客房里。
“少夫人,您……说什么?”
没转过身,是不想给身后人压力,她续问:“婆婆是因为你没在我这里找到什么,所以才打了你?今天在客房,我看到了。”
僵硬地笑。“呵,少夫人您误会了,老夫人是因为春花没将交代的事做好,所以才处罚我。”脸色瞬间难看。
“我婆婆交代的事,是不是要你从我这里找出我爹留下的遗物?”这个,是甚嚣尘上的,府里的人……不,该说全部的人都认为她那世袭玉匠的爹死后会留下一堆珍贵玉器、宝物,只是……
“少夫人……”拳著掌,春花两腮紧绷。这是她和老夫人之间的秘密,如今未得手,而她却知悉了……那么,想怎样吗?
垂著螓首。“累你受罪,我很对不住,只是外头的传言一点都不正确,我爹自幼至老,虽然摸著宝玉,雕琢著宝玉,但那只是过路财宝,他从没留下,也没有私藏半点,这是我殷家的祖谕,世袭的子弟必定奉行。”
张著口,春花无言。她完全没预料,兰舫在得知情况之后,不仅没责怪她、告发她,还跟她说这些。也许她可以当睁眼瞎子,或对她所指的一盖不认,但是,她的心意她却无法忽视。
“春花。”
“是,少……少夫人。”从怔仲中惊醒。
“我知道婆婆的性子,她不喜欢我,也许我一辈子也讨不了她的欢心,当不了孝顺的媳妇,而你……”想起今天在客房所听到的,有关她与阔天的关系。“你……和我夫君,真有情吗?”问这话,她心如针戳。
“这?少夫人,那是没有的事,我和少爷……少爷他不过是因为……”似有难言之隐,所以她又将话吞了回去,是以引起兰舫的继续误会。
手抓在腹前,天人交战许久,说了:“如果是真,于情于理我们都该给你一个交代,虽然我会生气、伤心,甚至怨忿,因为我也是个女人,和人分享所有是极痛苦的,可,矛盾地我却能体谅你的处境。”一口气说完,她吐掉一篇艰辛,调眼向廊底,不觉,她似乎又瞥进那道数日来如有影随行的羊脂白身影。
他又跟著她、听著她、看著她了吗?凤玉……
“少夫人,春花只能说,事情并非你所想的这样,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好的一个人,或许我……”心中愤恨暗生,对某人。
“没关系了,一切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一哂,想起这句话是某人对她说过的话,她就不禁想笑。原来身处于大环境的人,若不具有抗衡的能力,最后都只能听天由命,更则随波逐流啊,真无奈!“客房我自己过去就成了,你有事,就下去忙吧。”
瞪住兰舫孤然而行的背影,春花是有话说不出,让心事噎了喉了。
第六章
“请你别再跟著我。”人才到客房门前,兰舫便再耐不住,她不需转过身,就已能感觉到某人的存在。
“于今你不消回头,就能感觉到我的存在。”自廊柱后走了出来,凤玉盯著伫立门前的兰舫。
“我不是傻子,有人跟著我,我怎会不知?”虽然他的出现屡番帮助了她,可他清澈的眼眸,却像能洞悉人心似地,令她忐忑,人皆须有自己的秘密,要不然就会像离了水的鱼儿,没了庇护,乾涸而亡。“等会儿回头我会跟婆婆说,既然你无法医好阔天的蛇毒,那么我们就另寻他法。”
“你讨厌我跟著你?”不仅是讨厌,她正赶他走。
“人不需要第二道影子。”
“可是这道影子,能够无时无刻保护你。”望住她的眼神,是深意的。
“我有阔天了。”夫君是天,出嫁的女子唯有那一片天,不管那天是雨是晴。
闻言,忽地沉默,而就在兰舫以为他无话可接之际,他又出声:“我知道,在别人眼里于名于实他都是你的丈夫,但他有无尽到当丈夫的义务,你的心该比任何人谁清楚,他从未给过你心里渴求的那分安定、温暖,不是吗?”
“……”咬著唇瓣,忍耐著。
“你嫁给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走向她。“只是顺应女子的命运,还是想终结皮相带来的疲惫,还是为了……替你爹复仇?你知道申阔天一家是为了某种目的所以迎娶了你,你还是不顾一切地嫁给了他,你每天出现在他面前,就是想让他陷在愧疚里,籍以惩罚……”
啪!
凤玉的一番指控,仅止于兰舫转身后挥出的一掌,只是她的掌只在他的脸颊上掠过,便被他抓了下来。
颤著唇,说著:“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胡说!”纤腕被紧扣住,她抽不回,更退不了身,整个身躯几乎被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下。
沉吟许久。“对不起,我是胡说。”眼眸仍旧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