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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之外(第1页)

吴地鸠鹚地界,夜幕之下,黑白两蛟离去以后,长江江面上,四处零散渔舟都点起灯来,赶考学子互相呼喊,询问天上剑仙落在何处。

随后天上又有两位武道宗师掠过,向着西岸离去道士追去,一位身着一袭白衣,手提一把古朴长剑,一位身着儒衫,御风掠过长江江面,掀起一道大浪。

将沈茱萸扶进船舱后,余年细细打量着这位中年男人,余年想起在芦苇镇上讲评书的那位穷酸老人,老先生尤其钟爱这位茱萸剑仙,每每讲到茱萸剑仙,神采飞扬,讲起那少年剑仙年少得意,十九岁时,曾于金陵城里,观梅雨时节天上大雨,一剑入小宗师,随后又三年成千钧,五年成憾山,二十七岁时就成为诗剑仙之前,当世最年轻憾山境,徽州交界处一剑逼退魏地退山虎许三痴,千钧境时问剑鹄鸣山,只是输了当时山上天师丘不归一剑,丘不归乃是道门魁首陈道长大弟子,亦是新天师赵长命的师兄,得道门魁首陈道长极高评价,“剑气斐然”,也曾仗剑长江两岸,杀得当时有名的江匪胆寒,仗剑飞过魏地长安城头,引得魏地高手追杀,全身而退,随后又在两广之地,从洗剑池中得名剑晓山青,剑仙风流,冠绝姑苏,只是可惜,据说后来遇到一位青楼女子,受了情伤,剑仙境界跌落,一颗澄澈剑心崩碎,此后浑浑噩噩,吴地江湖再无这位剑仙消息传出。

沈茱萸轻轻抚摸那把晓山青剑身,手指摩挲过剑身上那段铭文,长剑横在膝前,沈茱萸眉眼低垂,“让你跟着我,真是受罪,好好的一把名剑,跟了我这样一位废人,晓山青啊晓山青,遇主不淑啊。”

折宋看着天上明月,似乎与折家小院的明月略所不同,青衫少年从来不喜过问这些江湖事,无论是此时船上这位冠绝姑苏的剑仙,还是早已远去的那位年少成名的年轻天师,似乎都与这位年轻男子无关。

余年则好奇地凑在一旁,好不容易见到这位活着的茱萸剑仙,少年有些激动的睡不着觉,“余年见过前辈,前辈真的是那个一剑劈退退山虎的茱萸剑仙?”

沈茱萸嘴角抽了抽,瞥了一眼余年,就像在看傻子一般,“你没听到那赵长命叫我前辈,这天底下能做天师前辈的人,就那么多?”

余年只是傻呵呵的笑着,“前辈风采,弟子早有耳闻啊。”

沈茱萸不搭理旁边傻乐的男子,看着船头仰头看月的那袭青衫,总觉眼熟,似与金陵城中某位故人相像。

余年又凑了上来,好奇问道:那紫袍男子是话本子里的年轻天师,那那黑蛟什么来头,怎么会在鸠鹚地界上现身,又恰好惹上这么些过江龙,剑仙前辈又为何来此?

沈茱萸收起膝上长剑,做回忆状,“年幼时在南山湖读书,由于性子贪玩,掉入湖中,第一次见小黑,当时被小黑吓坏了,只是小黑并未伤人,只是将我托离湖中,见它性子温和,我就与他成了幼时玩伴,后来练剑,远离家乡远游练剑,多年不见小黑,多年前我境界跌落,一颗剑心稀烂,只能苟活在金陵,听一挚友透露风声,鹄鸣山一群道人携白蛟南渡,就知小黑有险,至于鹄鸣山那些道士,应该是想借白蛟成龙之功德,换陈道长飞升。”

舟子张稠粥坐在折宋身边,沉默划船,船上剑仙多传奇,中年人并不好奇,或许在这些舟子心中,生活才是真正的江湖,那些少年意气,纵马江湖兴许在年少时期许过,可是落在实处,今日温饱,手里钱财,才更重要。

折宋偏过头,看着舟子,“儒生盼望庙堂之高,游侠盼望江湖之远,道士盼望仙气浩渺,和尚盼望求得清净,那船家盼望什么呢?”

张稠粥不太确认身边折宋是在询问自己,手指点了点自己,“折公子是在问我?”

折宋轻轻点了点头。

舟子放下手里船桨,看着浩渺长江,思绪也陷入江水之中,“我啊,盼着风平浪静,这一路顺遂,盼着能发个小财,一觉起来女儿的病,就那么好了,盼着家妻生个儿子,然后讲他送去读书,不求当什么大官,能像公子这样,只管求学,不被生活所困就好。”

折宋听完这些,露出真挚笑意,笑容灿烂,“那就愿这江水之长,无风无波,愿医者妙手回春,药到病除,愿神灵眷佑,得子得财,愿船家心想事成,家子金榜题名。”

张稠粥也露出憨厚笑容,连忙摆了摆手,“不敢想,不敢想,金榜题名就算了。”

夜晚是风还是有些凉,春风轻掠江面,吹过船头二人,折宋站起身来,春风围绕青衫,缓缓钻入袖中,一身儒家浩然气,如被春风萦绕,温润如玉。

沈茱萸偏移视线,望向船舱外,看着那袭青衫,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余年还是在一旁叽叽喳喳,不厌其烦的问东问西,沈茱萸踢了一脚余年,嘴里骂到,“你这小子怎么这么聒噪。”

长江西岸,那群道人飞速向着蜀地方向而去,白蛟隐没在江水之下,速度之快,只能看见一条水纹被快速拖长,延伸几里,天幕之上,除去此前江面上出现的两位武道宗师,金陵,徽州两城也有数位宗师合拢过来,地面上吴地十甲以上高手同样在飞速靠近那群道人,先前沈茱萸突然发难,其实已经警示了金陵徽州两地武夫,随后赵长命还礼一剑,纵使赵长命是大清净,出剑之时也被那位儒衫老人发觉气息,如今徽州,姑苏两地武夫成合围之势,加上时局紧张,明显是一场围杀。

赵长命停下脚步,其余道人紧跟着一同停下,“我出手帮你们隐匿气息,你们先往蜀地方向走,我留下先拦着吴地众人。”

落水道士皱了下眉,有些担心,“来这么多人,你一个人有把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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