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车淑梅看诊也是要收诊金的。但她深深明白到,当年丈夫把这诊所命名为“妙手堂”,除了有悬壶济世之术,也要有妙手人心之美德。万家虽非大富之家,但也生活无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绝不能因为这么一两个人坏了丈夫辛苦建立的名声。
那天直到诊所下班关门,那富豪没得到过她一眼的注视,最终只好灰溜溜地拿着钱走人。
这事在附近街坊口中颇为津津乐道,很多人都知道车大夫品德高尚,并没见钱眼开。而事后,这种高傲的有钱人也成了车淑梅的一大忌。
万贵妃自是相当了解自家奶奶,所以在电话里说话极为小心,没把病人的底势点明,只道是她一个朋友的妈妈,因为长年被偏头疼所折磨,希望能得其治疗。
在听了她的陈述后,车淑梅大概明白了七八分。
“先让她睡一会,如果醒来后仍是头疼不已,马上送来诊治。情况严重者就要针炙,你最好跟病人先打底,让她有心理准备。”
得到奶奶的首肯,万贵妃像完成了艰巨的任务,重重地舒了口气。把奶奶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霍家父子,霍爸爸再三考虑,最终点头。
霍晶铃并未睡多久,半小时后就醒过来。虽然痛楚有所舒缓,但四肢依然乏力,脸色苍白。
也不知道霍允庭是怎么跟她沟通的,万贵妃只听到一堆鸟语从他们嘴里吐出来,然后霍晶铃不断地摇头。
十五分钟后,霍允庭挫败地说:“她不肯去,她怕针,说会疼。”
“呃?针炙不疼的,可能会有点麻麻的,但绝对不能称之为疼!”
“有什么办法?”
“没有啦,如果当事人不肯,我们不勉强的。胆子小的人活该受罪!”最后一句话,万贵妃说得特别用力,声响大得足够让霍晶铃听见。“既然她不去,那我也回家了。我家奶奶那也不是你想看就看,过了这村就没那店,随便吧。”说着她站起来,把包包往肩上一抛,打算走人。
“你就这样走?”
万贵妃眨眨眼,“要不怎样?她又不是我妈妈,我没有义务去求她的。”说完甩袖就走。
“慢着!”拔高的嗓音忽地飘至,霍晶铃眯着眼,一派疾言厉色。“小丫头学人用激将法?真以为我听不出来?”她站起身,与万贵妃对视,良久,才蔑哼一声:“你说的治疗方法最好有效,要不然,我定拆了你家招牌!”
空气霎时凝冻,万贵妃咬咬牙,虽然这样好像很不礼貌,但看出他母亲是个被宠坏的女人,所以迫不得已才用苦肉计。被她这么一说,万贵妃有些来气,最恨人家质疑中医的功效。“只要你配合治疗,一定会有效!”
“好!”
俩个女人就这般扛上了。
接近晚饭时候的万家很静,跟白天的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参天的白兰树遮住了西下的夕阳,微风拂过,树叶“沙沙”而响,为初夏带来几分凉意。
万贵妃领着霍家三口穿过庭院,去到候诊室。她把屋内的灯打开,简陋的布置即时使霍晶铃皱了眉。
叽里呱啦的法语在空旷的室内回荡,万贵妃大概猜到她说什么,只因她在霍晶铃眼里看到不信任和嫌弃。诊所的装修是旧了点,无法跟大医院相比,但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医疗设备都合乎标准,而万家的中医技术,更让她自豪。故被人看轻,她很不爽。
“如果你妈妈继续以这种姿态来看诊,我奶奶一定会轰她走。”万贵妃不悦地警告霍允庭。
霍允庭拍拍她的肩膀,转过身跟他们耳语去,没一会霍晶铃就安静下来。
这时候屋外有脚步声,万家奶奶车淑梅人未到声先至。“小妃你这丫头,咋弄到这么晚才来?”
万贵妃看到车淑梅,马上跑上去拉着她的手臂,娇气地叫:“奶奶。”
“你呀,几个星期都没回来,想死奶奶了。”车淑梅点了点她的额,万贵妃马上皱起鼻子。
“哪有?好像才隔了一个周末没回来。”
“是是!你自己去算算吧,数学越学越差劲了。吃过饭了没有?我让你妈妈留了汤,呆会儿要全部喝光光。”
“知道啦知道啦。先别说这些,你快去给病人看诊吧。”万贵妃说着拉车淑梅过去。
车淑梅迎头朝霍允庭那边看了眼,一怔。“咦?是国外友人?”霍晶铃的外国人特征在几个中国人里特别明显。
“嗯嗯,所以奶奶你要以你精湛的技术让国外友人折服。”
“就只会卖口乖。”车淑梅横了孙女一眼,笑着走至他们跟前。
互相打过招呼后,车淑梅对霍晶铃招招手,然后二人进了诊室。霍家父子本想跟进去,万贵妃及时把霍允庭拉住。
“我奶奶看诊的时候不喜欢有其他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