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勤学的话说完后,秦朝阳激动地握住钱勤学的双手,张嘴就喊道,“勤学哥——童生老爷!”
这一声“童生老爷”可把钱勤学吓得一哆嗦,手上的契约文书都差点掉地上。他霎时满脸通红,“……喊、喊勤学哥便可。”
秦朝宁眼瞧着他大哥满嘴的好话一句接一句蹦出来,钱勤学被夸得拘谨如熟虾,宛若被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他迅速地反应过来,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只见他小小个头,默默缓缓地后退,哒哒哒跑起来直奔庖厨。
今天也要做有福叔最喜爱的崽!
祥记经过这么些天的客来如云,忙碌得恨不能有三头六臂的钱掌柜,如今不复初见时大腹便便、肥头大耳、眉间带丧的模样。
他清减了起码几十斤,乍眼看过去,整个人略显富态,五官稍显憨,临街的孩童们见到他都不再畏惧躲闪。
“有福叔——有什么需要幺儿做呀,您尽管吩咐”,秦朝宁的小腿刚迈过门槛就朝庖厨钱有福的背影喊道。
“宁哥儿来啦,过来给你叔剥点大蒜”,钱掌柜看到秦朝宁就心喜,他手里的竹筷搅拌着瓷碗里的调料,侧了侧头示意道,“那食盒里,叔给你留了三块红豆馅的藏粢团,你自己吃两块,给你哥分一块。”
“谢谢叔!”秦朝宁凑到钱掌柜身侧,自己搬了个小凳子便开始剥蒜,并没有先去拿藏粢团吃。
蓦然,钱掌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昨夜里他问过自家学哥儿的话拿出来问秦朝宁,“宁哥儿,你觉得祥记需要把二楼收拾收拾,也用来招待客人么。”
祥记的二楼,在他祖父那一辈实际上也是拿来招呼客人的地方,有两张桌子,两个木制隔间,窗户临街。
自他爹那一辈开始,祥记日渐萧条,用不上二楼,后续才会堆满了杂物。而今,祥记大堂那几张桌子时常满座,他才起了把二楼收拾出来的念头。
然而,他的学哥儿听罢后,给的说法是,不如且守着当下。庖厨就他爹一个庖人主事,倘若二楼也做起了营生,他爹和秦朝阳几人怕是忙不过来。
在他眼里,今昔的祥记养活他们父子俩已然不成问题,假若为了多挣些银两而操劳过度,反而不美。
莫名地,钱掌柜这会儿倒是想听听秦朝宁的主意。
话糙点说,他觉得祥记是在宁哥儿手里起死回生也不为过也。这些时日下来,他对秦朝宁有种天然无缘由的信服。在大事上,哪怕他是个仅有五岁的稚童,他也发自内心深处认为,信得过,可靠得很!
他把这种情况归类为,宁哥儿是个有大福气之人。他蹭蹭福气,跟着福气走就行了!想那么多作甚。
听完他的疑惑,秦朝宁小手剥着蒜皮,抬起头看向钱掌柜,用孩童的常用话语把自己的想法糅杂地给说了出来。
祥记当下生意兴隆,确实有小扩张的需求和空间,二楼可以收拾出来。而收拾出来的二楼,除去能做大堂的客人们的分流以外,那两间隔间可以面向接待需要稍静环境,不差钱的客人们。
若是钱掌柜日后有想做私房菜席面,那两间隔间也大有可为的地方。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祥记现阶段在盐边县的话,能够扩张的空间也仅此而已。
盐边县的消费群体,消费能力,属于存量市场,意思是能够被吸引过来的客人们就那么些。只要钱掌柜不会拿着自家的家资去把不远处的汤粉馆子、煎饼铺子买下,问题不大。
至于人手方面,倘使掌柜的打定主意把二楼收拾出来,祥记可考虑再顾一到两人的跑堂或是店小二,庖厨再加个庖人也可。
闻言,钱掌柜即刻就拿定了主意。
收拾二楼迫在眉睫,扩张,听宁哥儿的!
解决了压在心头的烦心事,钱掌柜刹那间倍有精神,手里的竹筷子都快搅动得有影子了。
祥记今日的朝食、哺食开店期间也是坐满了人,期间钱勤学都放下了书出来大堂帮忙。
等秦朝阳兄弟俩下工时,老李把骡车拉到祥记门口了,秦朝宁才想起来祥记全部人这会都要去他们老秦家来着。
秦朝宁紧张地握住手里的藏粢团:“……”
在他发呆之际,秦朝阳一手就把他抱上了骡车。接着,钱勤学、钱掌柜,老李也坐好了,老骡子“哼哧”一声就出发。
直到回到了营地里,秦朝宁都没想好说辞怎么推了去私塾的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钱掌柜几人被他娘亲热切地往家里招呼,然后吩咐他大哥飞奔去半坡山催促他爹早点回来。
与此同时,经历了一路上从县里绕过半坡山来到营地里的路途,钱勤学对秦朝宁的惜才之心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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