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妍,有你这句话。”徐砚清捣了捣腮,眸中的沉郁化为灰烬,“值了。”
“值什么值。”卿妍脑子里的神经绷得很紧,自责疯狂吞噬她的呼吸,“我宁愿你从没受过这苦。”
后半句混着沙哑,几乎不太能听清,“也不要你感动。”
徐砚清从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那种被人捧在心尖上的感受爽到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似夏日里恰到好处的及时雨,似冬日里来得正逢其时的鹅毛大雪。
他徐砚清以前不需要怜惜,其实不是不需要,而是没有。
不过,他有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受过的苦楚是为了等待那个从天而降的人?是为了拼尽好运遇见该遇见的人或事?
徐砚清时常想,如果他受徐家重视,如果他活在一个满是爱,能给他精神浇灌的有爱家庭,他碰到卿妍的几率会有多大?
即使碰上了,相爱的几率应该不复存在。
争锋相对,苦尽半生,他不是永远厄运相伴,他最好的运气都留在遇见卿妍了。
徐砚清可以相当负责的说,遇见卿妍,用尽了他毕生的好运。
她就像是照进他浑噩不堪的灰色人生篇幅里的一束光,遇见她,打开了彩色的天窗。
从此,他的生活有了颜色,有了向往,有了追求。
卿妍没敢往下问,她不想用残酷的事实再一次使徐砚清被迫回忆黯淡的曾经。
“后来保姆进监狱了,据说是别家看不惯清哥的人花钱指使的。”任意周憋不住,“不过清哥的妈妈和他们家当时正是合作的关键时期,保姆入狱顶罪,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卿妍难涩地开口,“她凭什么?”
她说出的每一字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徐砚清自始至终没放开卿妍的手,他的语气平淡的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她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什么能比得过钱和权。”
小时候徐砚清受尽徐青周的蔑视,觉得无论怎样,徐母和徐父对徐青周的爱是毫无保留的。到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徐青周也只不过是他们计谋里的一颗棋子,唯一不同的是这颗棋子高贵些,能继承家产,除此之外,和旁人别无二致。
他一个恨过徐青周的人,在经历过徐青周和秦蓁两次分手后,不免惋惜这段无法挽回的感情。
徐家现在的局势,根本用不着和任何人联姻。当徐青周稳得住局面,为何不能成全他呢?门当户对固然好,可是徐青周爱上的不是门当户对的人,他这一生也就只爱过一个人而已!蹉跎了半辈子的爱人,怎么就不能给他们一个机会!
秦蓁211高校毕业生,着名设计师,关于她的采访和报道随便一搜一大堆,她驰骋的领域无人能敌。只不过没有强大的家族背景在后面支撑便被徐母全盘否定!
感情的低等人,不仅是秦蓁,徐青周又何尝不是。
可笑,迂腐。
任意周忿忿不平,“清哥的家人真不是一般奇葩,哎,清哥能活下来多不容易。”
现实终归是残忍的,它没有童话没有魔法,更没有上帝视角。徐砚清吃了脏污的鸡蛋长达三个多月,有天他提早下楼,看到老保姆吐进去后搅拌,他回到房间吐了一次又一次,吐到整个人靠输水度日。
那天后,徐砚清得了重度厌食症,两年之久,常常要输入营养液才能维持身体所需的营养。
如果不爱,为什么要带他来到这个世界。
“说多了说多了,怪我话多。好在都过去了。”任意周打开车窗,凉风袭来,他话风陡转,“嫂子,你可得好好爱我清哥,我虽然不看好爱情,但我看好你们。”
徐砚清应声,“话太多。”
卿妍无法转走满心的内疚。
任意周和徐砚清中途多次挑起不同的话题,卿妍嘴上说道回应,心思全压着。
徐砚清开到服务区。
任意周先下车,“我先去了,憋死了。”
卿妍不愿徐砚清再来调解她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走吧,我们也去。”
徐砚清牵起她的手,“开累了。”
卿妍捶捶他僵硬的手臂,“上完厕所找个地方坐会,我给徐大爷捏捏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