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烟赞赏看了她一眼,说道:“终究还是要量力而行……既然你执意留在这里,有一句话,你必须牢牢记住:不要再让任何人,在你眼中看到仇恨,无论你心中的火焰燃烧得多么热烈。”
“是,师父。”
萧寒烟没有再说什么,挥一挥手道,“去吧。”
……
莫非被洛依兰带到一处专门安排记名弟子的小屋,见屋中正是适才来接她的女子,洛依兰同她交接了几句,自行离开。待洛依兰走后,那女子脸上的恭敬献媚瞬间隐匿无踪,只用眼角瞟了一眼莫非,道:“你就是那个靠跪门自杀才成为记名弟子的莫非?啧啧,有胆量拒绝高宗主,还以为你有多高贵,结果还不是死皮赖脸的来求师父收你?装模作样!”
莫非小心应付了萧寒烟,身心俱疲,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她,抱着衣服,问道:“我住哪里?”
那女子眼角轻动,随手扔了一块腰牌给莫非,漫不经心的说道:“向东走,自然会看到一排平屋,把腰牌给那里的弟子,有人会给你安排房间的。”
莫非记在心里,出门却又不认得方向,好在春日里有阳光,下午夕阳西下,莫非转身踩着影子向东方走去,待他走后,那女子睁开眼睛,蔑视的自语道:“装什么高傲,连山都上不了,还不就是废物一个。”
走在剑秀山,莫非一路上看到的大部分弟子都是身穿素衣,大约是师父萧寒烟喜欢素色,极少有人穿艳丽的颜色,这与琴秀弟子惯穿鲜艳之色形成鲜明对比。莫非细细留心,记了下来。路过杏园,见一群弟子正在练习剑舞,忍不住贪恋了几眼,目光中艳羡之色难以掩饰。再回过神来发现天色已经不早,许多弟子形色匆匆,面色冷淡,有一些手中还拿着干活的工具往东走去,神情疲惫。莫非连忙跟在大家身后朝东苑走去。
第二十五章 一个挑水,一个砍柴
跟随着几人一直向东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排矮矮的屋舍。尽管已是黄昏,这里仍然有许多素衣弟子往来穿息,偶尔小声交谈几句,见了莫非不显惊讶,却也无人理会。莫非也不问管事人的房间,直接步入了矮舍右侧最大的房间,果然见两位淡蓝衣衫的女子在喝茶嗑瓜子聊天,见了她只淡淡问了句“腰牌呢?”莫非把腰牌交给一名淡蓝衣衫女弟子后,对方话没再多说一句,不耐烦的走到门口,冲外面大喊了一声,“哪间房还有空铺?”
没有人答话,正在打水的黄衣女子回过头来,神情疲惫的指了一处屋舍。蓝衣女子让莫非自己过去,便转身回屋。
莫非渐渐习惯了这里人奇怪的表达方式,走到黄衣女子所指屋舍,推门进去一看,房间很小,很简陋,但很干净。两张木床拼在一处、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便再没有其他东西。
莫非看着两张小木床,不知道该睡哪张,只得手足无措的站着,站得久了,干脆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坐着,从怀中摸出小牛做的那把木梳发呆。屋内光线渐渐昏暗,竟然已经入夜了,莫非回过神来,收起木梳,便觉异常困倦,摸出雪衣给的药丸吞了一颗,这才站了起来,望着床铺犹豫着该如何处理。
正在此时,先前答话的瘦弱黄衣少女带着一脸疲惫的神情,推开房门走进,看到莫非还怔在屋中,皱了皱眉,走到床边使劲一拉,将小木床拉开,走到内里的小床直接躺下,不再理会莫非,昏睡过去。
莫非这才走到另一张小床,自怀中摸出小牛的粗布衣服,叠了整齐,放在枕头下,这才躺上床去,忍不住思绪万千。终于入了七秀了,如此千辛万苦,却只是个记名弟子,并非如她所想可以马上修习剑舞,看这情况,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听之前那个蓝衣女子的意思,明天应该还会给自己排事情做。
想到这里,她轻叹一声,摸了摸怀中的木梳,不由坚硬了心肠,又细细想了一番师父的话,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再轻易看穿自己的心思,心中再苦再累,也要笑。
……
早晨还迷迷糊糊的睡着,见黄衣女子已经起床梳洗,莫非连忙坐了起来。睡了一觉,黄衣女子不再那么疲惫,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心情仿佛也好了许多,见莫非起身,不在意的回头看了看,道:“吵到你了么?”莫非摇头。那女子道:“距离放饭的时间还早,能睡就多睡一下,等你手头的事情安排下来,便是想睡也睡不成了。”
莫非一愣,道:“事情会很多么?那哪里有时间学习剑舞?”
黄衣女子好笑的看着她道:“学习剑舞?嗯,好好努力,或许会有这个可能。对了,你叫什么?”
莫非报出姓名,那女子一听,顿时愕然,失声道:“你就是莫非?那个靠自杀式跪门才……”说道这里,那女子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我叫喵江江。你可是七秀的名人了。拒绝高宗主,又在师父门前往死里跪。说心里话,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居然能用这样的方法进来。”
莫非无奈苦笑,这种有嘴说不清的事情,还真是没办法辩解。
喵江江见莫非不说话,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别介意,她们都是这么说你的,说你假装高傲,是为了引起师父的注意,然后又死皮赖脸的去跪门,说你心机深沉,阴险狡诈……”喵江江见莫非脸色有些难看,咳嗽两声,连忙换了话题,“你是新人,不知道管事薛玉一肚子坏水,哦,就是给你分配房间的那个蓝衣服的。自以为是大美人还十指不沾阳春水呢,其实就是尚书府的一个小丫头,靠着狐媚大少爷得了秀选的机会,落选了也是求着大少爷上上下下打点送礼,不知道费了多少银子才得来一个记名弟子的名额,熬了五年才做了记名弟子的管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她其实就是泼妇,根本不拿我们这些记名弟子当人看!”
“这么夸张?”莫非一怔,她想到那个眼神凌厉,牙齿微爆,摇着腿嗑瓜子的女子和满地的瓜子皮,觉得她也不算辱没了泼妇这个称呼,不由莞尔一笑。
“想起来了吧,不过她熬了五年,去年已经获得了修习剑舞的资格,所以也该她得意,不过她得意归得意,得瑟了就跑来欺负我们就过分了。”喵江江喝了口水,看了看天色,连忙拎了水桶就要出门,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要做事了,黄昏前不能给剑秀所有的院落送完水,晚饭就没得吃了。”
莫非目瞪口呆的看着喵江江提着水桶冲出门外撞在门口的蓝衣“泼妇”身上再反弹回来摔在地上。薛玉立在门口纹丝不动,指着喵江江的鼻子骂道:“跑什么跑?送死么?”
喵江江见是薛玉,大气也不敢出,低声叫了声:“师姐。”,拎着桶便朝外跑去。跑出几丈远了还忍不住回头以同情的目光看了眼莫非。
莫非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连忙向薛玉行礼。
薛玉斜着眼睛看了眼莫非,阴阳怪调道:“我还以为多了不起,跪死跪活还不就是个记名弟子。你,砍柴,前山的柴不能砍,后山去,然后给每个院落送去明天一天的用量,黄昏前不能完成,不许回来吃饭,晚上不能完成,也别想睡觉。”说完转身便要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回头来:“哦,对了,不只是今天,以后给各院落砍柴的事都是你做。规矩就是,做完了才能吃饭睡觉。”
莫非心底冒起一丝邪火,直想一拳打在薛玉的龅牙上,突然想到萧寒烟的话,咬了咬牙,强行把火气压下,一丝甜甜的笑意浮现在脸上,淡淡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