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莲亭不解地看向他,后者只是眯了眼望着那边,低声道,“你内力不是不错么?自己听听看!”
杨莲亭一愕,这才听出父亲房间里正隐隐传来一阵说话声,显然其内不止一人。他不由得暗暗抹了把冷汗,之前太过急于见到亲人,完全忽略了其他事情,要不是这人提醒……
想到这里,少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为什么这个人所有的恶言相向之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似乎在隐隐提点着自己?
继而便想到这人是来自黑木崖上的日月神教,胜叔应该也是,莫非这人知道自己和胜叔的关系?他悄悄瞥了眼对方,暗自摇头否定:不,胜叔曾说过他的身份要保密,对外人也不许提起,这人又怎么会知道?
正想着,杨秀才所在的船舱门被人打开了,那人一拉杨莲亭做出无事人一般的样子,一面低声吩咐他谨言慎行。杨莲亭依言而作,目光悄悄瞥向那边,就见两个红毛鬼从中走了出来,一面用他们的语言交谈着什么一面快步离开了。杨莲亭大约听懂了几句,似乎是说到了什么地方要再找人之类的。可惜他对于那些语言也只是一知半解,那些人说得又快,具体什么意思便完全弄不懂了。
“发什么呆呢?进去吧!”
耳边忽然响起那人的声音,杨莲亭回过神来,才看到那两个红毛鬼已经拐弯离开不见了身影。他深吸了口气,这次学乖了,特地侧耳细听了一下父亲房间那边,确定没事后才走了过去。
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里面当即传来杨父的声音:
“门没锁,进来吧!”
亲人就在咫尺,杨莲亭再也忍耐不住,二话不说便推门进去了。那人却没跟进,只是站在附近由着少年关上了门,而后负起双手抬起头,目光在看到天边阴沉沉的云朵与隐约飞来的白点时逐渐变得阴沉。
……
杨莲亭一直呆了将近半个时辰,直到听见门外那人的再三催促才心有不甘地走了出来。
他与父亲在这种情况下骤然见面,自有一番悲喜,而多日未见又历经了变故,要说的话自然很多。半个时辰之内也只是聊了个大概,只是船员们饭后归来,他们若是再不走,麻烦就大了。
而在父亲的船舱里,他也看到了姐姐杨诗诗,杨秀才告诉他说,那些人是五月初六凌晨突然去了他们家,开口便要求杨秀才做他们的通事——很显然,这些红毛鬼们已经知道了杨秀才通晓蒲丽都家语的事实。他们抓了父女两个人,用杨诗诗做威胁,杨秀才不得不妥协随他们上船。
事情的经过与杨莲亭猜测的相差不远,如今亲人相见,他一直担心的姐姐也安然无恙,少年心底很是松了口气。
倒是杨秀才对于少年混上船来的做法很不谅解,他之前故意对红毛鬼们说了假话就是为了阻止儿子趟入这滩浑水,谁知道杨莲亭如此锲而不舍,还是跟着上来了——如今木已成舟,杨秀才无奈之下只能劝说少年谨慎行事,不可大意。他并不知道儿子身怀绝学,就算知道了,父子天性,这份担忧也不会减少的。
看到少年出来之后眼圈泛红却强作无事的神情,那人只是默默看了他半晌才道:“走吧!换班的人已经来了。”
杨莲亭闻言点点头,他也看到了有几个带着酒足饭饱的神情走来的船员,便一言不发的跟着那人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一个账房打扮的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们。杨莲亭有些不知所措,那人却熟稔地跟那个“账房先生”聊了几句,提到杨莲亭时也只是大笑着拍着他的后背:“我这小兄弟胆小得很,你们可别吓他!”
“账房先生”瞥了眼杨莲亭略显稚嫩的长相,眼中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道:“这小娃子生的倒是俊得很,什么时候上船的?”
杨莲亭支支吾吾不答,那人动了动身体,摆出一副陪笑的模样不着痕迹拦住了对方有些贪婪的目光:“他刚上来不久,还什么都不懂呢,以后还要先生多多照顾啊!”
“一定一定。”“账房先生”伸手捻了捻唇上的八字胡,又跟他们聊了几句,狠狠盯了杨莲亭几眼才放行。杨莲亭被他那怪异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那人却是微微阴了面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一直到了下层楼梯口前,那边也有人在,那人便叫杨莲亭先行下去,他则走了过去跟那些人寒暄。趁着那人的掩护,杨莲亭展开轻功跳下了入口,总算是平安回到了之前的寄身之处。
进了舱门后,这一路的提心吊胆总算是结束了,杨莲亭想到之前父亲和姐姐说的话,坐在货箱上一阵发呆。如今见了亲人,终于可以放下担忧,但是要如何救人,他却还是一筹莫展。
大约又是半个时辰之后那人才再度进来,看到少年发呆并不意外,只是递给他几块烧饼和咸鱼。杨莲亭伸手接过,一言不发地便往口中送,那人见他如此,不禁挑起眉:
“怎么,这回不怕我下毒了?”
少年这次十分淡定,道:“你要是想下毒有的是机会,况且你之后还需要我合作,根本没那个必要!”
少年的回答显然让那人大为赞赏:“不错,总算是有长进了!吃完之后你便在这里呆着吧!我先上去了。半夜我再过来,到时教你另一套本事,等你学会,就可以来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