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没想到临时有这个任务,相觑两眼,欣然应下。
写竹者必先成竹于胸中,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正好眼前有竹,兄弟两忙去看削短的竹子,反反复复打量,像要将其刻在心头,谭盛礼无语凝噎,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转身回到前院,谭佩玉抱着几件衣服从外边回来,看到他,偷偷将外边的纸藏进衣服里。
“父亲,刘家把我的衣物送了过来。”休书的事她没提。
谭盛礼瞅了眼外边,看不到来人,他道,“既是如此就收着吧,你不想穿就裁了给大丫头做绢花,鞋垫……咱家不缺这几件衣服。”
谭佩玉垂着眸,眸里水光盈动,她明白父亲的意思,不想她睹物思人,忆起不好的事,她轻轻点头,“成,裁了给大丫头做鞋子吧。”
事已成定局,她已经不去想了,倒是谭振兴和谭振学听到这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谭振兴骂刘明章不是人,长姐嫁去刘家,忍气吞声逆来顺受不曾抱怨半句,他说休妻就休妻,半点情面不留,太不是东西了,那日就该多揍他几下的。
与他愤愤然的情绪不同,谭振学满是自责愧疚,如果他努力考上秀才的话,长姐就不会被休了。
怀着不同的心情,两人步履沉重地回了书房。
这一写,就写到了月上柳梢。
谭盛礼先让他们先吃饭,除了汪氏和大丫头,全家都等着两兄弟的,谭振兴受宠若惊,“父亲,不用等我们的。”
嘴上虽这般说,心里却暖融融的,父子连心,父亲终究是关心他们的。
“既是一家人就该齐齐整整的,吃饭吧,吃了饭继续背书,要把今天的任务完成。”
就剩下几页没背了,谭振兴有信心,“好。”
谭振学亦是如此,明明饭菜比以往差很多,甚至不见油腥,但吃着格外香,他慢慢扒了口饭,斜着眼睛观察他父亲,父亲快到不惑之年了,但不显老,眼睛炯炯有神,甚为坚定,心底多年的疑问又冒了出来,他不知道该不该问。
谭盛礼注意到他的眼神,搁下筷子,温声道,“是有什么疑惑?”
谭振学愣了下,问道,“父亲满腹经纶,为何不考科举呢?”他们兄弟都是父亲启蒙的,在他们看来,谭辰清学富五车,是谭家最有机会出人头地的,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参加科举,由不得人不好奇。
谭盛礼不知道谭振学问的是谭辰清还是他自己,谭辰清惯会装腔作势,实则徒有其表,胸无点墨,考科举注定失败,至于他自己,纵使博学多才,辉煌不过数十年,有何用?
他道,“遗子黄金宝,何如教一经。”留给子孙金银珠宝,不如教他们熟读经书。
谭振学面露愧色,“儿子让父亲失望了,日后必勤奋苦学,不辜负父亲的谆谆教诲。”
“吃饭吧,待会看看你们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