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直直站在墓前。
像一座雕塑,不会动,也不会为什么心动一下。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却满身沧桑。
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这是个很寻常的墓,墓前打扫得干干净净,放着一束洁白的白菊,墓碑上的照片个很和蔼的老人,笑得很慈祥。
男人看着老人,天色渐渐暗了,落日一点一点被群山拉下山,夜又来了。
他抬起手腕看时间,再不走,就赶不上航班了,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阿公,她真的没来看你吗?
三年,竟过去三年了。
所有人都说许诺死了,他不信。
他去警局,没有报案记录,去殡仪馆,没有死亡记录,可他找不到许诺,真的找不到,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留下的新闻报道,院方的说辞,无一不指向,许诺死了,可莫铖还是不相信,他还在找。
得走了,莫铖迈开脚,路过保安亭,没等他说话,保安赶苍蝇般先开口:“先生,我说了多少次,没看过,从来没见过那个女孩!你一年来这么多次,我见到难道不会告诉你?”
闻言,莫铖有些失落,但还是和气地说:“那有劳了。”
他走出去,听到后面保安不满地哼哼,小声骂着“神经病”。
神经病?可能在别人眼里,自己就是个疯子吧,可要他怎么相信,他不过离开她几天,最后一次通话还在耳边,一转身,他的阿诺就不见了,死了?
莫铖离开陵园,走出大门,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许诺,你到底在哪里?
这三年,他几乎把白城掘地三尺,去过他们走过的任何地方,F大莲城小春城,用尽所有办法,可还是找不到她,她就像他们说的,死了,凭空消失了。
他想,她这么爱她的阿公,应该会回来看他,可他来了这么多次,陵园的工作人员说从未见过她,就她妈妈兰清秋来过几次。
他去找过兰清秋,她不见他,见了也只是恶毒地看着他。
“她死了,莫铖,你害死了我女儿!”
“是你害死她的!”
他也找过她父亲许淮安,他根本不理会,叫他别再来了。
“你们有缘无分,算了吧。”
算了?
他和许诺怎么能算了?
莫铖红着眼离开许家,握着拳低头不说话,不能算,算不了!
他和许诺还没完,她说她爱他,而他也是爱她的!
莫铖并没有马上去机场,他还是不甘心。
这是小春城,许诺的老家,曾经有她最亲的亲人,有她的家。
他清楚,许诺看似决绝,其实很恋旧,只要她想着她阿公,她会来的。
这条街,他走过很多次了,长留街,长留我心的长留。
大学时,他在长留街买了一块写着“后会无期”的小木块,在背面又刻了四个字“来日方长”,送给她。后来,阿诺离开把小木块还给赵亦树,“来日方长”已经被涂掉,只留下了“后会无期”。
她想跟自己后会无期,一直以来都这样,可他不愿,过去现在都不愿意。
莫铖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世界变化很快,但有些东西还会在,比如长留街,比如那家叫“纪念品”的店,依旧放着玻璃柜,放着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搭配着一两句话。
他还记得小木块的那句话——
你向我说后会无期,我却想再见你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