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婕妤不管方贵妃郭贤妃投注而来的目光,只作淡定状,对着萧皇后一拜,“皇后娘娘,臣妾这些日子一直未曾来坤宁宫请安,心有不安,特意前来请罪。”
段婕妤毕竟仍是隆武帝嫔妃,虽说是被禁足了,但该尽的礼数也得做足,隆武帝并没有下达免赦段婕妤请安的旨意,那么这一礼不可避免。问题在于,段婕妤这些天一直不来坤宁宫拜见萧皇后。
萧皇后习以为常,懒得计较,充其量是派人不痛不痒地责备两句,意思意思罢了,哪会真的计较那么多?计较太多了,隆武帝那儿得有意见了。
这会儿听段婕妤郑重其事地提到此事,方贵妃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屑,惺惺作态。
“哟,婕妤妹妹,您若有心就该早点来,干嘛挑这种时候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方贵妃拨弄了她的蔻丹,好笑不已地俯视着跪地的段婕妤,说话那叫一个刻薄直白,“早不来晚不来,非得挑这个时候来,婕妤妹妹,您是关久了,脑袋瓜子也不好使了吗?”说完,方贵妃咯咯一笑,好似有点不好意思。
寻常人被方贵妃这番羞辱谩骂,恐怕已是怒火中烧,巴不得跟方贵妃吵个天翻地覆。
“贵妃娘娘说笑,臣妾鄙陋,前些日子又病了,没有跟娘娘说一声,是臣妾的错。臣妾给娘娘磕头。”语罢,段婕妤有模有样地磕着响头,因磕头用力,额头上渐渐出血,染红了大理石地板。
萧皇后见此连忙道,“婕妤不必如此,身子要紧。”
接着便招来嬷嬷,扶着段婕妤坐下。
段婕妤得了一会喘息的机会,气息平缓,面色雪白间隐有红晕,也似乎是佐证了段婕妤口中的生病一事。
眼看着段婕妤被萧皇后免了罪,方贵妃气恼不已之下,竟是口不择言,“也不知哪儿来的狐媚手段,哄得皇后团团转。”声音刻意压低却清晰传入众人的耳中。
宫人们垂首敛目,一言不发,生怕开罪了萧皇后,郭贤妃更是作羞涩状,用手帕遮住了脸庞,看不清神色。何秉昭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对方贵妃的评价更低了,哪里来这么不长眼的糊涂虫?能活到现在,纯属运气好吧。
萧皇后当下一声怒喝:
“大胆!”
萧皇后扑面而来的怒意烧得方贵妃面上火辣火辣,紧接着便是一顿训斥,“婕妤抱恙在身,本宫身为六宫之首自要关心一二,方贵妃是对本宫不满吗?说话竟这般入不得耳。”
这番疾言厉色的训斥下来,方贵妃可谓是出尽了丑,丢尽了脸,尤其是当着何秉昭的面上,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恼恨、羞愤、尴尬……种种情绪萦绕心头,方贵妃正欲开口辩解,孰知外面传来了一道悦耳如黄鹂鸟的声音,“贵妃娘娘,你此番来坤宁宫是来探望母后的,还是为了你的儿子?”
道是周佑宸从坤宁宫外疾步走来,因沐浴着月光,周佑宸周身散发着圣洁的气息,如高贵的神灵睥睨芸芸众生。一番扫视下来,方贵妃郭贤妃段婕妤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郭贤妃眸光一闪,选择了闭嘴。
“可是办好了?”萧皇后不顾身旁的人,微微一笑。
“都好了。”
周佑宸嫣然一笑,转过头对着愤恨的方贵妃与沉默的郭贤妃段婕妤,好心提醒道,“几位娘娘,四哥真不愧是父皇的儿子,一听说二哥三哥他们起兵造反,便以清君侧的名义救驾,只不过……”
“兵荒马乱之下,四哥受伤,昏迷不醒,二哥三哥又被方指挥使捉住,关入宗正寺大牢,依着我看,四哥这一次辛苦他了。父皇若得知了四哥的孝心,必定重重有赏。”
一番长篇大论下来,周佑宸吐露了惊天消息。
周佑润受伤,周佑朗周佑辉被抓,宫里外已然是太子周佑楷的天下了。
方贵妃第一个跳出来嚷嚷,“不对!你说的是假的!周佑宸,你少胡说八道!我的儿子不可能被抓的!”
因处于暴怒状态,方贵妃连君臣之别都顾不上了,在那大喊大叫,俨然一副疯婆子的架势。
“怎么不可能?”
周佑宸拍了拍手,谷景将好几个人推到方贵妃跟前,吓得方贵妃往后踉跄了几步。
这些人已经死了,刚好是跟随安王周佑朗的心腹。
“他们打扰了父皇的清静,本公主替父皇分忧,杀了他们,以儆效尤。贵妃娘娘,你说呢?”迎着方贵妃惊惶的眼神,周佑宸扬唇一笑,宛如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