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实仙上前将胖胖的唐友友抱到沙发上,没想到反被他抱住了胳膊,死活不放手,闭着眼睛,嘴里嘟哝着:“程梦佳,你好狠的心!你不能离开我!”
郑庭笈颇感兴趣地踱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个胖子,道:“借酒消愁愁更愁,又一个为情所伤的人啊。”说着还瞄了几眼王实仙。
王实仙运功震开粘人的唐胖子,心想要不俺也喝两口白酒表现下情伤?王实仙把主卧让给了郑庭笈,把唐胖子的行李扔进了书房,自己住进了侧卧,等王实仙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看到郑庭笈正站在阳台上提着瓶唐友友喝剩下的白酒凝视着远方,表情严肃而又悲伤,见王实仙过来,缓缓说道:“俺祖上是河南人,两晋时衣冠南渡到了杭州,宋亡时被蒙古人一路赶到了岭南,满人入关时又跑到海南,日本人来时到俺这一辈却不想再逃了于是孤身北上!与弟兄们浴血奋战!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切!”百十岁的老人说到这再也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指着窗外呛然道:“一个甲子了,俺又踏上了这片土地,看着这些俺很开心!俺早该死了,活多久俺不在乎,俺现在甚至盼望着死亡,能到地下把眼前见到的一切告诉弟兄们,他们没有白牺牲!他们的死是值得的!”
没有经历过就很难真正懂得珍惜,王实仙看着楼下的熙熙攘攘,有孩子的哭声笑声,有老人叽哩嘎啦的聊天声,有汽车经过的引擎声,有保洁阿姨忙碌的样子,有快递、外卖小哥窜过的身影,甚至传来不知是哪家炒菜的香气,这些平常的熟视在郑庭笈的话里变得生动起来。
“炼神术在你那吧?”
王实仙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心里暗恨,明知道对方在打感情牌破开自己的心防,怎么就这么没有抵抗力!
“大道在前,只要有心,万法接通!韩立前辈的遭遇是真的,不要过于强求。”说完,郑庭笈灌了自己一口酒。
王实仙刚想说话,屋外传来了的敲门声,打开门,李清到了,李清匆匆向王实仙拱了拱手,没有理会躺在沙发正打呼噜的唐胖子,径直跑到郑庭笈跟前躬身深施一礼,道:“李清见过前辈!”见郑庭笈露出疑惑的样子,赶紧说道:“我是李翩然的儿子。”
郑庭笈显然又恢复了活力,乐呵呵地道:“你父亲在世的时候,跟俺几个师侄关系很好,没想到李翩然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王实仙在旁边听了噗呲一笑,李清一个老头子被人这么夸也有点尴尬,转过头来对王实仙道:“掌门,郑前辈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能经得起如此长途跋涉,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咱们怎么向洪门交代!”
王实仙不置可否,这可是他请回来的一尊大神,有必要向你解释吗?郑庭笈倒是在旁边帮着说道:“无妨,无妨,俺还年轻得很,是俺自己要来的,不关娃娃的事,大惊小怪的,俺老人家可要生气了。”
李清忙赔笑道:“贵门的江掌门来了多次电话,他明天就会到上海,要不前辈到我那盘桓几日?”
“不去,俺在这好的很,小娃娃已经帮俺准备了房间,谢谢啊!”说完向王实仙作了一揖。
把王实仙吓了一跳,赶紧回礼,郑庭笈一见他回礼,马上又作了一个,王实仙可不希望没完没了,就坦然接受了。
李清朝王实仙打了个眼色,头向外偏了偏,王实仙点了点头表示接收到信号。讲了会闲话李清向郑庭笈告辞,并把随身带的礼物送给了他,把郑庭笈乐得合不拢嘴。
王实仙借口送送李清,跟李清一起下了楼。
“掌门,你胆子太大了吧!他们不答应亲事,我们可以慢慢想办法嘛,你怎么可以把这位老人家给带来。”李清明显是给掌门个面子,没有用“拐骗”二字。
“李老,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去台湾求亲不成反而卷入了大麻烦。”
李清明显被大麻烦吸引住了,王实仙就把《炼神术》的事跟他讲了一遍,洪门对《炼神术》明显势在必得,已经怀疑到自己的头上,现在谷诗已经被放回,如果让他们继续盯下去,洪门迟早会知道那晚带谷诗出来的是自己并发现自己现在为国安工作的事,与其让洪门那边跟李清说,还不如自己先打打预防针,找机会把《炼神术》合理地交给洪门,省得他们纠缠不清,反正李清并不算真正的武林人,送给他他也练不了,武功秘籍这东西对他来说顶多是个可以卖人情的商品。
“掌门的意思是这本秘籍现在在你手上?”
“嗯,是的,不过被我烧了。”看见李清一扬眉毛,赶紧解释道:“但内容我是记得的,现在打算向通过德高望重的郑庭笈前辈慢慢还给洪门。”
“掌门您是打算把郑前辈当挡箭牌吧,有这么一尊大神住在你那,不管洪门还是日本人都得老老实实的!”
“是有这么个意思!”王实仙脸皮有点厚,点点头道:“你知道的我这人比较怕麻烦。”
真要怕麻烦,当初不要拿什么《炼神术》不就行了!李清心里不禁腹诽,自己当初安排王实仙给江蓠当跟班不知道对还是错。
“李老,唐友友怎么回事?最近看他状态一直都不好,前天一声不吭跑去北京,今天又喝得烂醉。”
“那小子为情所困啊!他在老家上高中时就和一个女同学谈恋爱,后来那女孩去北京上研究生,慢慢地就对他淡了,前段时间提出分手,他又是个痴情种,自然有点想不开,躲在家里暴饮暴食,看到他那身肥肉!唉,那他母亲让他来上海也是想让他换个环境,前段时间看他变开朗到处沾花惹草的,还以为他看开了呢。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侧头看王实仙惊讶的样子,李清笑道:“唐友友有段时间天天念叨这首词,听多了自然就记下了。掌门有时间慢慢劝劝他吧。”
怪不得开始认识他唐友友的时候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经常性盯某处或某人走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对女人各种感兴趣的样子却没一个长情,刚感觉他对某个女人有意思了,转眼就忘了。
“对了,掌门,跟你说件事。”李清说道:“之前安排您在KTV上班只是暂时过度下,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您是一派掌门,阿福又拜在您门下,我父亲更是本门的外事长老,我对门派的发展也是有义不容辞的责任的,开馆授徒光耀门楣,我一直放在心上,最近终于买到一处合适的地方,改建成武馆,希望掌门能接受我这番心意。”
王实仙很意外,不管李清什么想法,这毕竟是真金白银的付出,王实仙有点小感动,他来上海毕竟不是来当保镖当保安头子的,门派掌门的责任也一直压在他心上,现在突显曙光,让他也不禁有些激动,嘴里不停地说好啊。
晚上在小吃摊上,伏裕华先是称赞了王实仙的办事效率,头天去台湾第二天就跑回来了,谷诗还毫发无损地被救了出来,如果每个国安都能有这样的效率,能为国家省下多少经费啊!王实仙听了表示虽然在伏组长的英明领导下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要戒骄戒躁,争取下次能以更快的速度完成国家交给的任务。伏裕华见冷嘲热讽丝毫没有影响王实仙愉快的心情,直接问道:“那个郑庭笈可是国民党高官,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了?”
“曾经,只是曾经!现在他只是个百岁老人!想回来看看而已。”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他在洪门中的地位?”伏裕华冷笑道:“他参军前江湖人称‘南海玉面郎’,抗战时敢拿着大刀在枪林弹雨中冲锋,曾亲击杀过数名侵华日军的高级将领,据说中村正雄就是被他亲手扭断了脖子!”
王实仙听了,含在嘴里的炒面差点喷出来,不过想想人家说的是参军前人送外号“南海玉面郎”,或许老人家没负伤之前真的是玉树临风的一代大侠,王实仙疑问道:“书上说那中村正雄不是被炮弹炸伤后死掉的吗?”
伏裕华鄙视了王实仙一眼,道:“尽信书不如无书。小子,有点是肯定的,你把他拐来,惹了大麻烦了!说不定明天洪门的人就堵在你门口了!提醒你一下,洪门的分支很多可不仅台湾那一小撮,世界各地的香主、红花中高手辈出,国内的洪门跟台湾那边关系虽然并不是太好,但以郑庭笈在洪门人中的威望,嘿嘿。不过在国内你不用太担心,你是我们的人,我们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