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想,越到这种时刻,越不能急。
她想,为甚敬亭颐话里话外,都在引导她去禁中,向官家说明情况呢?乱臣贼子,难道不该遮遮掩掩,祈盼任何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意图吗?偏偏敬亭颐行事坦荡,他大方地承认自己的身份,承认他非良善,甚至逼她向官家陈情……
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造反,是不是这一切的一切,另有隐情?
于是她大胆猜想,“爹爹是不是早就知道你要造反的事了?”
只有这样,后来的事才能说通。敬亭颐之所以不畏惧,是因为官家早就知道他的意图,甚至与他进行着什么交易。
随口胡诌的话,竟叫敬亭颐怔愣片刻。
恍惚间,有种念想盘踞在浮云卿心头。那一瞬,她好像明白了所有。
她踅到敬亭颐身旁,扯着他的袖往外走。
敬亭颐被她扯得踉跄,听她说:“我是要去禁中告发你,但你也得跟着我一起去。我要问爹爹,你俩之间,到底都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都把我当傻子,耍来耍去?”
她很想对所有人说,她是迟钝,不是傻。
她待人真诚,不代表能忍受所有欺骗与隐瞒。
不曾想,这时敬亭颐又不愿迈脚朝外走了。
他将浮云卿拽回来,“我不能去。”
浮云卿满头雾水,“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嚜,我还非得让你去。”
只是仅凭她那些微不足道的力气,根本无法拽走敬亭颐。反倒是他,在拉扯间,脸色愈发苍白。到最后,竟脱力般地跪在了雪地里,枯拢着眉心,可怜巴巴,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罢了,夜已深,明日再说罢。
绝不是动了恻隐之心,浮云卿心想。。
雪天路不好走,万一耽误片刻,她就得担个夜扣宫门忤逆门禁的罪名。何况看看她面前这个快要昏厥的人罢,这副模样,哪还有力气造反。
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浮云卿深吁一口气,她弯下腰,“今晚你跟我睡。我会让麦婆子熬些助眠药,亲眼看着你喝完。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起来,做大逆不道的事。”
言讫转身欲走,却被敬亭颐拽住裙摆。
侧眸睐他,他泛白的唇瓣张张合合,小声说着什么话。
浮云卿勉强当了回好心肠的菩萨,蹲下身,凑近他身旁,竖起耳朵想听听他在嘀咕着什么。
不料甫一凑近,就被他猛地拽进怀里。
他抬起干净的左手,轻轻捧起她的脸。
距离如此近,甚至只要她稍稍抬头,就能吻上他的嘴唇。
她终于听清了敬亭颐的话。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