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还有一条明显血丝的侍棋得了门房的回话,转身回了院子。
快走到主屋的时候,步子忍不住又停了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额头上的伤口,即使擦过药了还是疼得不行,她心里委屈,更多的却是害怕……自打和姬家的亲事不作数后,姑娘的脾气就越来越糟糕了。
表面上看不出,可私下……
想到今日午间,姑娘拿着剪子去扎绣绷上雀儿的眼睛,她就忍不住浑身发颤。
把脸上的表情收了收,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打了帘子往里头去,屋子里,顾婉握着本书正靠在软榻上,听到脚步声连眼皮都没撩一下,只是不冷不淡地问道:“查到什么了?”
侍棋低声回道:“瑞王府戒备森严,奴婢派出去的人也打听不到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想到门房传来的话,侍棋心下越发害怕,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下去,“今日早间,姬世子曾去过瑞王府。”
顾婉一听到这个称呼,呼吸都屏住了,她坐起身,抬起头,手撑在榻上,沉声问:“你说谁?”
“……安国公府的姬世子。”侍棋说完便察觉到屋中的气氛一滞,她连忙跪了下去,嘴里也跟着一句,“瑞王毕竟是姬世子的舅舅,或许世子去王府只是为了瑞王世子的病情。”
“姑娘,也许瑞王真的就是不想找二小姐的麻烦了。”
她张口结舌地说道。
可坐在软塌上的女子却像是愣住了一般。
她好似已经听不到其余的声音了,脑中倒是忽然想起了许多被她遗忘或者忽略了的事,那日在京家,她远远看着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因为心中担忧也来不及去想别的,可如今回想,他们那副样子,哪里像是第一次见面?
而且姬朝宗看着顾攸宁的眼睛明显带着笑意,那样的笑意,她从未见他对其他人展露过。
还有那幅画……
-“当初顾首辅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吧。”
这句话突兀地出现在了顾婉的脑中,你们,而不是你……姬朝宗怎么知道顾攸宁会画画的?
回想起那日姬朝宗只是看了一眼画就察觉出不对劲,她虽然不够精通,但也不是一无是处,倘若不是有一定的把握,她自然不可能这样拿着画过去。
除非——
姬朝宗早就知道顾攸宁会画画,不,不仅如此。
他应该亲眼见过她画画。
“之前……”
顾婉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早就哑了,刚刚出声的时候甚至都有些听不清,“是不是每日都有人来接顾攸宁出门修画?”
侍棋一愣,反应过来她说得是什么时候,忙点了头,“是,您还让奴婢找人跟了好几日。”说完,她察觉到顾婉神色不对,心下又是一紧,声音也低了下去,“是,哪里不对吗?”
哪里不对?
哪哪都不对!
如果真是去惟芳斋,为什么顾攸宁不坐顾家的马车?而且她是什么身份,需要别人亲自来接她?除非她去的根本就不是惟芳斋,而是一个不能让别人察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