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本就被传不详,驱除煞气的时候出了任何意外,大可以推说是神佛显灵,除去祸害。&rdo;
&ldo;小姐,如今敌强我弱,敌暗我明&rdo;宝燕担忧着,&ldo;那咱们&rdo;
绣玥将手中的绣样放在炕桌边,站起身,&ldo;她们要一击而中,咱们便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别担心……谁想要我钮祜禄绣玥的命,从来也没那么容易。&rdo;
只是
她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过了今晚,她与皇上就再也不可能了。
虽然没有爱过他,可是,她也曾存了跟他一生一世的心意,将他当做自己的夫君来爱重。
如今却是不能了。
戌时三刻,绣玥准时来到了钦安殿门前。
鄂啰哩正在门口逡巡着,见到绣玥前来,礼数也顾不得周全,抢了两步上前,压低的声音染着焦虑不安,只一句话:&ldo;小主千万当心。&rdo;
绣玥点点头,对他淡笑道:&ldo;多谢鄂公公。&rdo;
他叹了一口气,跟着向里走,&ldo;其实皇上还是想要护着小主的,只是两宫拿皇上的龙体安康说事,皇上也不能说什么。&rdo;
&ldo;还有&rdo;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地看着绣玥,为难道:&ldo;今早,宫外来报,陈德家里的那个老婆子,被人毒死了。&rdo;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绣玥向殿内迈进的步伐顿了顿,她低眸笑了笑。&ldo;这招不新鲜。&rdo;
钦安殿内焚着香,烟雾缭绕,法事法器于周围一应布置停当,殿内上空挂满了符纸,场地中几个萨满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法器,当中一个衣着不同的人用斗篷遮住脸,盘坐在地中央,想必就是那个諴妃请来的极厉害的萨满。
绣玥冷眼瞧了那法师一眼,目光转到皇上、皇后和諴妃身上。
她走至前,躬身道:&ldo;嫔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諴妃娘娘。&rdo;
諴妃连连退后了一步,&ldo;如贵人,你还是就在那站着罢,快别上前来。&rdo;
皇后皱眉瞧了瞧諴妃,转而道了一句,&ldo;起来罢。&rdo;
绣玥依言起身,目光随之与皇上相接。
数日不见,皇上今夜不同于以往对她的视而不见或是冷淡,他也在看向她,目光饱含复杂。
绣玥别开目光,朝向皇后道:&ldo;皇后娘娘,皇上乃万金之躯,国事操劳,嫔妾听闻这场法事是皇后娘娘坚持要办的,嫔妾斗胆,敢多问一句,这法事果真就有此必要?皇后娘娘是大清的皇后,还是过于迷信了这些怪力乱神之说&rdo;
&ldo;当然有必要!&rdo;諴妃接道:&ldo;本宫当年生皇长子之时,差点一尸两命,就是亏得萨满大师进入王府,保住了本宫母子性命,只是吾儿&rdo;
她本想继续说什么,说到此处,大抵终究说不出口,声音渐弱了下去。
但她很快转换了个口径,对皇上道:&ldo;启禀皇上,萨满能够以人的躯体作为凡人与鬼神之间的传递者实现通灵,使神灵以&ldo;附体&rdo;的方式附着在大师体内,并通过大师的躯体完成与凡人的交流,更可以此在精神世界中上天入地,驱鬼除妖!&rdo;
皇帝未置可否,绣玥先截了话过去,她笑着:&ldo;諴妃娘娘如此说,就是有必然的把握能够驱除嫔妾身上所谓的不详之气了?若是驱除不成呢?那下场法事,下下场法事又再请高人,岂不是要折腾圣驾个没完没了?&rdo;
諴妃咯咯地笑了起来:&ldo;如贵人,你也不必当着皇上的面将本宫,本宫不妨明白着告诉你,本宫既然敢请皇上过来,就是对萨满法师有十足的信心,有把握驱除你身上所带的煞气,不教你再伤害圣上!&rdo;
她不悦地瞥了一眼绣玥:&ldo;过了今晚的法事,等到驱散了如贵人身上的妖煞之气,你就是再想为祸人间,怕是也没那个能耐了。&rdo;
绣玥迎面冷嘲热讽,她抬头回以一笑,&ldo;嫔妾,拭目以待。&rdo;
&ldo;皇上,&rdo;皇后温和着瞧向皇帝,请道:&ldo;时辰已到,开始罢。&rdo;
连日来的这些事,她知道皇上心中逐渐累积的不满,连带着对她这个皇后的冷漠与疏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的心也很疲倦了。
忍釉对着远处一个示意,便有几个萨满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将绣玥架到了场地中央去。
这时候,绣玥不想服软,也不会开口向他求饶。
宝燕跟着一排宫人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绣玥一声不吭被压着跪坐到那个带着披风的萨满对面。
她真是心急的不得了,她知道绣玥就是这个吃亏的性子,为了旁人的事,她可以千般纠缠万般低声下气,可到了自己那里,偏偏就那样执拗,死撑着不肯露出一点自己的落魄给别人看。
她倒是求一求皇上呀!
绣玥跪坐着,一群萨满围着她舞蹈、击鼓,手执着法杖、神鞭、神鼓、铜镜的法器,一边怪声怪气地歌唱,夹杂着殿内厚重的焚香的呛人气味,她眼前开始一阵阵昏暗,周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她好像忽然回到了六岁那年,被推进地牢里,像是被放逐了,一个人面对漫无边境的黑暗。
她低低地笑出声,过了这么多年,原来自己长本事了,竟还是混得这样狼狈。
仍然也没有一个能站出来保护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