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去江北了,临走之前,萧牧必须先把事情全都交代清楚。
他把李回轩,宋长卿叫到书房。
他裹着大氅,手里还抱着手炉,坐在火盆前,在昏黄的烛光的衬托下,他蜷缩在椅子上,眼神凄厉,整个人像极了一个催命的恶鬼。
“如今我去江北办大头,你们留在汴京,要把小头办好,咱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太子垮台。我这次去江北,头一件事情呢,是安抚江北。之前华亲王他们倒台,华亲王交给了我一个地图,上面标记着老九那些年私吞的九百万两白银,我一直藏着,准备应急,我准备拿出来,拨出一部分安抚百姓,剩下的呢,一半上交国库,另一半呢,交给父皇。”
李回轩:“这倒是个办法,只怕您私藏了这些年,又会引起皇上的不满。”
萧牧苦笑一声:“这些年他对我的不满还少么,大不了剩下的银子,三分给国库,七分给他。安抚好百姓,就要给皇上正名,我之前已经和你们七爷通过气,他会出来指认当年的事情,都是太子做的。我去江北稳住大局,二位先生还有李春贞,张彻,姚千帆,王忠,你们一定要稳住汴京,千万不能让太子放出来。如果真的让他放出来了,那就告诉姚千帆,让他立刻弄死武建宁。”
宋长卿有些惊愕。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武建宁说实话呢?”
萧牧摇头道:“皇上现在不相信我,如果武建宁现在指认太子,皇上多疑,难保会以为又是我与武建宁串通好,陷害太子。唯有洗刷掉皇上对我的疑虑,咱们才有翻身的机会。让姚千帆弄死武建宁,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太子解了禁足,必然会再次要挟武建宁朝我身上泼脏水,让姚千帆弄死武建宁,一是解决了这个后患,二来扰乱局势,让太子自乱阵脚,三是把皇上的疑心转移到太子身上,让皇上以为是太子为了灭口,才害死的武建宁。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不是没有做过。”
他面无表情,平静地说道,似乎全然没有把武建宁的生死放在心上。
自从萧信死后,萧牧彻底变了一个人。
变得暴躁易怒,焦虑紧张。
变得寡恩凉薄,麻木不仁。
变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
“还有,九门提督孙河,现在被监禁,王府随时可能被围,我们毫无还手之力。所以不光是本王,还有你们,都要做好必死的打算。你们的家人,我早就都送去了丝绸锦缎,更有白银千两,可保你们家人此生平安,还望你们能够忠心为本王办事,扳倒太子这个大敌,咱们的好日子才算真的来了。”
二人听言,心里一颤,暗思萧牧何苦这样费心思要将自己与他绑在一条船上,难道这么多年,就连自己也信不过么!
萧牧现在谁也不会相信了。
这辈子他最信赖的人已经为了救他而死。
仇恨占据了他所有的理智,除了报仇,他什么也不要了。
“宋先生,你去看看唐善之收拾好了没有。”
宋长卿起身出去,书房内只剩下萧牧和李回轩。
萧牧目光阴森。
“孙河跟着本王多年,知道本王太多的事,当年我与母亲要陷害王皇后,就是他给本王介绍的那个叫华珠的宫女,因此才能扳倒王氏,太子要是放出来,难免会找本王报仇,若他知道这件事,你要看准时机,局势要是不利于咱们,你就抓紧杀了孙河灭口!他身边的李贵,已经跟从他多年了,深受孙河的信任。”
李回轩应了句是,心里却早已毛骨悚然。
有道是狡兔死,走狗烹,将来萧牧功成,自己辅佐他多年,归宿又将在何处?
只怕未必会有什么光彩的下场。
“行了,我该吃药了,你退下吧。”
“是。”
李回轩起身,刚走出门外,又被萧牧给叫住。
他转身,被萧牧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猩红双眼给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此时的萧牧,真的已经没有了半分人样,就是一具会说话的骷髅,马上就要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萧牧咧开嘴,笑容十分渗人,幽灵一般。
“本王离京之后,万事,就全靠先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