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缜见状对藤翁说道:“兄长,咱这买卖算是做到头了,得再想个别的营生。”
藤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用这几十贯钱能如何运筹经营,索性就当甩手掌柜了,说道:“全凭贤弟主张。”
李缜道:“今年春雨来得却早,弟与兄长当到山中一行。”于是拿本钱置办下黄豆糯米和甘蔗霜,二人随即取道进山,那江南之地,山里也人烟凑集,便在有村镇的地方租了间房,支起一口大锅,用那甘蔗霜炒熟黄豆糯米。
甘蔗霜是甜的,炒出来便是糖豆、糖米,二人看有乡下小孩过来,就取出糖米,诱使小孩们到山上拾取竹笋来换。不出半个月,收来的新鲜竹笋已堆积如山,打成捆装车运到苏州城里。所费无几,但获利甚大,几趟下来就赚得盆满钵满,可没过多久,便陆续有旁人开始学着这么干。
李缜又说此计不可久长,又同藤翁拿了本钱转做别的营生。哥儿俩这生意就像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日益兴隆,几年后已是坐拥巨资,开庄立埠,四方客商无不敬重。
藤翁见如今光景远胜祖业十倍,不禁感慨万千,挽着李缜的手说道:“愚兄当年不懂贸易经营之道,差点就吊死在荒坟野地里被狼撕狗啃了,能有今日全赖贤弟之力,现在咱这钱也赚够了,应当一分为五,我取其一,回归故土娶妻生子,享几年清福,其余四分都归贤弟所有,如此可好?”
李缜道:“若非兄长当年不弃,甘愿出资为本,小弟哪里能有今日?咱们兄弟盟誓时说的那些话,至今言尤在耳。天地神鬼共鉴,所以这生意是两家的,你我各占其半,兄长如果打算图个清闲,生意可交由小弟照料,兄长只管在家中坐收红利便是。”
藤翁大为感动:“贤弟待我,真乃仁至义尽。”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就娶了个妻子在家享福。平时修桥补路斋僧礼佛一心为善,生意上的大事小情都交由李缜处置。
某天有个胖大和尚化缘至此,到藤翁家用罢了斋饭,宾主闲谈之时,那和尚忽然说道:“贫僧观施主宅中有股妖气。”
藤翁历来虔诚,十分迷信鬼神,闻言着实心惊,忙问:“我师慈悲,这该如何是好?”
胖大和尚说道:“施主勿虑,贫僧当年云游西域,偶获一面古镜,也是有来历之物。聚天地日月精华,按奇门遁甲捡取年月时日下炉开铸,上有金章宝篆,多是秘笈灵符。”说着话取出一个木盒赠给藤翁,嘱咐他要在今天晚上月圆之时打开来看,如此必定可保家宅平安。
藤翁连声称谢,那和尚却不受挽留,出门径自去了。
当晚月明星稀,藤翁同李缜在园中饮酒,说起今天得了一件镇宅宝物,当于贤弟同观此宝,于是取出木盒打开盖子,只见盒中果然是面古镜,铸以螭纹龙篆,一看就是千年前的上古之物。藤翁借着月光,惊见身旁有张毛绒绒的怪脸,而自己身旁所立正是结拜的兄弟,不禁吓得呆在当场。
李缜被那古镜一照,也自脸色大变,连忙合上木盖,然后跪倒于藤翁面前,含泪拜了几拜,他低着头一语不发,转身回屋关上了房门。
藤翁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想去找兄弟问个究竟,可推开房门一看,那房中哪里有人,却卧着一只黄顶狸猫,早已气绝多时。
藤翁恍然醒悟,自己当年看见狸猫搏蛇,情势岌岌可危,便投石相助,救了狸猫的性命。可能是这狸猫后来得了道行,就在自己穷途末路之时前来报恩,又何曾有过害人之意?想不到自己误听那妖僧谗言,断送了手足兄弟。他捶胸顿足,追悔莫及,只好将狸猫厚葬。一气之下又把那古镜投到了江中。
臭鱼和阿豪对藤明月的故事很感兴趣,我却没心思认真去听,只望着车外的雨雾出神,心里越来越是不安。
我看藤明月讲得也差不多了,就说:“以后真得请藤老师到我们那去上上课,给大伙提高一下素质,但现在咱们有必要讨论讨论眼下面临的处境了,我感觉再这么往前开下去,即使把汽油全部耗尽也抵达不了出口。”
臭鱼说:“是够奇怪的,咱的车速虽然不快,可看里程表上的公里数,这段高速公路也早该到头了。”
阿豪说道:“至少开出好几个钟头了,这倾盆大雨却下得不曾歇气,天也始终黑得像抹了锅底灰。”他说着翻开车里的地图,将这片区域指给我看:“从距离上判断,地图里根本就没有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