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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第1页)

离开了他唯一的儿子……北京佬嘴巴张开,舌头尖刀般长长伸出来,死不瞑目。

刘德凤用《毛主席语录》那本老旧书上的红封皮结束了北京佬的一生。刘德凤那天心事忡忡的在家门口等着郭大平回来,她没勇气去和郭大平一起到乡医院伺候他那老爸。刘德凤真的没勇气去……直等到那天,刘德凤看见郭大平筋疲力尽的背着他老爸的骨灰盒,跄跄踉踉地走进村口来。刘德凤惧怕极了,躲闪恶魔似地跑开了,跑到一个地方隐藏起来。她心惊肉跳地望着郭大平走回家,看见他抓了一把锄头,转身又爬上了屋背高高的坡岽,在那高高的坡岽上放下骨灰盒,挖了壕,把骨灰盒放进壕里。

刘德凤在远远的隐藏着的地方看着郭在平理了骨灰盒。刘德凤吓得浑身抽搐着,她回到家时;郭大平沉着脸孔不吭声;她看见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喷射着火花。

郭大平飞起一脚踢在刘德凤屁股上。她顷即嘤嘤呜咽起来,跟一只被套住的野兔般发出微弱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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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平带领着的筑路队像一只猛虎,他们浑身是劲。在这炎热的夏天里,他们顶着烈火般的毒日,把衫剥了,裤子脱了,只剩着短裤,肉体晒得像乌龟背一个样子,脱皮、生疤。有好多人一身生了几个鸡蛋大的疤,起初红红的,白天晒着不觉得,晚上睡觉时听得见他们忍着剧疼的煎熬,整夜咬牙切齿,辗转不已,把铺板弄得丝丝响。几天他们便涂上一层药胶贴在疤上,化了脓血后挤出来,大滴大滴掉在地上,蚂蚁、臭虫闻着腥味飞快地扑上来。

前不久,矮仔在伐木时被巨大的树筒砸断了双手。在深深的夜里他总是背着大伙在抽泣,那声音低低的嘶哑凄凉,宛如一只失去了伴侣的鸟在啼鸣,半夜里让人们身上起毛毛。可是,始终没有一个人起来去安慰他,其实人们都不知道怎么对他安慰。

听着矮仔的哭声,大家心里如针刺着,悄悄将脑袋钻入被窝。刘福祥那一天见着矮仔的残手,怜悯地掉下泪来,决定收他做弟弟,叫他以后留在爹爹坑由村委会扶养他一辈子。刘福祥把他送到乡医院住了两个月,因为没专人去侍候他,又把他带回工地上住下,为的是更方便在生活上照顾他。可是,每当在深夜里人们睡下之后,他便会哭起来,将那失去了手碗的臂子咬烂。

工人们无奈地常责斥他:“再这样大家都不会理你了。”

“不理我我更好受,你们这样对我操心的,叫我更感到窝囊难过……我的手不砸了多神气,可眼下我就成了乞丐那样……”说到这里他泣不成声地哽住了喉咙。

矮仔的家居住在邻县一个小镇上,那是一个比较繁荣的小镇,交通方便,处于赣、粤、闽三省毗边地带。他读高中时早早地跟一个同班女同学打野眼,含情脉脉送秋波,整天互相传纸条讲悄悄话。接着两人都没考上大学,那女同学在镇上一家商店找了一份工作。矮仔没办法,只好跑东跑西寻活干。矮仔那女友叫枝子,生得秀秀丽丽的迷人。矮仔来爹爹坑筑路前的那一夜,去枝子家坐到很晚,枝子爸妈在县城工作,留下奶奶和她两人在家。奶奶年老,这时进房睡了,矮仔突头突脑把嘴贴近枝子身边,嘀咕了一句。枝子对他噘噘嘴巴,睫毛眨了又眨,瞪着他说:“你呀,为啥这样急火,叫我怀了孕怎么办?羞死人的。”

“怕什么?一次就能怀着?”

“就怕万一哪……”

“怀了孕就结婚。”

矮仔是提出要跟枝子睡觉。他担心他去了爹爹坑筑路,一年半载不回,枝子若夜长梦多与别的男人背地里私了,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他当然相信枝子不是那种姑娘,枝子喜欢他,不会喜欢别的男人,然而叫他忧虑的是就怕出意外。俗话道女人的心是水变的,枝子真正是个可信的女子么?自己走后她绝不会跟别的男人好吗?世上的事情千变万化打不得包票啊。去吧,破了她的……让她生米煮个熟饭,怀了孕跟她结婚了事,否则不安心。周围多得是那叫人发毛的尴尬局面,本来亲热得手挽手,转眼之间,男男女女翻了脸各走东西。矮仔但愿自己的事不落于那般地步,他要与枝子顺顺利利地结合在一起白头到老……

枝子说:“这种事情不通过爸妈不好,他们不说,也会不满意的。”

“我们满意就行。”

“能蛮干吗?”

“你爸妈不喜欢我做女婿又如何?”

“那我们就硬着了。这事儿暂时别干,好吗?”

矮仔瞅了枝子一眼,腮角气鼓鼓的表示不高兴要走。枝子拉住他,叫他别生气。矮仔板着脸孔硬要她答应做那回事,要不从此分了,丢了以前的情份。

枝子眼眶一红,扭扭咒咒的勉强答应下来,吴忠诚七缠八缠,两人倒下床上便抱成了一团团……枝子吓得颤颤抖抖,拼命低声说要轻一些……千万别在她那里面放水,放了水就糟了,会怀着的……可是矮仔哪里肯听她的倾求,刚刚进去就如扣了板机打了一枪,自己都控制不住,像一头烈马在奔驰。事后,枝子知道矮仔在她里面放了水,哭了一夜,拧他的耳朵。矮仔置之不理,像猪一样打呼噜睡了,气得枝子哭得更伤心。

矮仔离开家乡,来爹爹坑筑路打工挣钱。半个月后,矮仔收到枝子发来的手机短信,甜蜜地笑了,枝子果然怀上了孕。她要他回来抓紧办理结婚手续,她准备好了一切嫁妆。矮仔于是赶回家乡跟枝子匆匆忙忙办完了喜事,没跟枝子度完蜜月就继续来了爹爹坑工地。他默默计算着枝子的孕期,将近分娩期间,他打算再赶回去照料她。想不到那一天工地上锯倒了一株大树,大家都是用钢钎撅、掯、搬,矮仔却用手去推,力图将它推下山窝去,结果不留心砸住了他的手。人们赶来齐力抬起那大树筒时,都睁圆了眼,矮仔的手碗没有了,十根手指全被砸断在地下。郭大平立即开车把矮仔运到县城医院,给他止了流血,处理好残了的手。矮仔嚎嚎大哭,呲着牙齿,咬得叽叽响。

矮仔心想:人断了手碗就等于鸟儿失去了翅膀。

他失望了,说话的声音低了,那先前爽朗的笑声就成干干的哑笑,眼睛里多了一片阴云。他想起痴于他的枝子,胸窝里仿佛在流淌着一股冰凉的血,最后在那里凝固。他的五脏六腑在绞痛。

矮仔这时后悔自己不该那般使枝子怀上孕,害她一生。即使不死,这样活着对枝子有什么用,两手残了,还能做些什么?白白地坐着让枝子喂养?唉,都怨自己太自私了,为什么要这么早让枝子做了少妇?若没跟她做那事,若没跟她结婚,那该多好。枝子已经在盼着自己回来,她那大肚子挺得一定很高很高了,一定走路吃力了。

矮仔有一夜梦见了一只蝌蚪,蝌蚪的肚子破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光赤赤红润润的婴孩,快步向矮仔扑上来,声声地叫:“爸爸!爸爸!”矮仔抱起美丽的婴孩,着急地问:“谁是你的妈妈呀?”婴孩子指指那蝌蚪,蝌蚪一会儿变成枝子,枝子更加显得丰满了,容光焕发。

从此矮仔白天一个人总在呆愣,夜阑人静时就哭鼻子。

刘福祥主动跟矮仔睡在同一只营棚里,因为矮仔的残伤未愈,晚上屙尿拉屎不会解裤子。有回刘福祥帮他解裤扣子屙尿,把他那东西掏出来任他去屙,结果屙湿了裤子,原因是没法把那东西抬起来。刘福祥替他去抬,他怕羞,站了半天屙不出一滴来,结果只好让刘福祥走开,屙湿裤子也无奈。

终于待到了一天下午,工地上的伙伴替矮仔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枝子当日生了一个儿子,要他回家。伙伴们都着急得流汗,因为矮仔出事后一直瞒着家里,要大家保密,难免对枝子及家人造成恐慌,尤其是枝子,正要分娩的时刻是需要安静气氛的。于是伙伴们都不敢把事情漏出去。打算枝子生出孩子后再说。

矮仔听到枝子生了儿子,激动得嚎嚎大哭一顿,用手臂捶胸捶足,残伤的手又冒出了鲜血。他还垂下脑盖往营棚壁上碰,额头碰起了青黑的肿包。这一天他心情异常,刘福祥叫了几个小伙,将矮仔手脚捆住,不让他碰撞,绑在营棚里叫刘青青守着他。刘青青这时很同情矮仔,给矮仔点火抽烟后,无意将一只打火机留在矮仔脚边。

“去喊工头,我有个事情。”

矮仔这时趁机对刘青青说道。

刘青青问:“你有什么要求就对我讲,工头回来我告诉他。”

“不行,这要求就得现在对工头讲,去吧,别拖了。”

刘青青奉命便去,走出了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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