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堂堂国公府嫡次女,嫁入陈家不过一年,就和离归家。难免有些人拿起来当做笑话,张家长李家短的胡扯一番。总归是国公爷的寿辰,叶子衿做女儿的,也不能足不出户的窝在闺房里。况且就有那起好事之人,即使你百般不愿,却仍要在你面前嚼上几句。
叶子衿只盼着母亲不要大摆宴席,广宴宾朋才好。否则,到那时候,自己就是那戏台子上的小丑,任人品头论足。
说起来,自己当初到了这庄子上,何尝不是掩耳盗铃,也有着回避那些三姑六婆的意思。
大抵,人言可畏,就是这般了。
只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不管叶子衿如何不愿意,总要硬着头皮去承受。
更何况,叶子衿这次回府,也有一件搁置许久的事情,要处置处置。
想到此处,不由露出了几分笑容,然而也不过在面上一闪而过,“我们不过在燕京住上几日,到了时候,还是要回来的,所以——”话锋一转,若有所指的看向众人,“不管旁人如何议论,其实都不用在意。”
“小姐。”紫苏率先说道:“我们倒是不用在意,只怕流言蜚语,到时候您心里不痛快。”叶子衿轻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在意,自然不可能。不过,在庄子里待了这几个月,又经历了瘟疫,总让她比从前坚强了许多,对于那些闲言碎语,或许也可以处变不惊了。
紫苏见着她神色笃定,就松了一口气。
宋妈妈带着几个小丫鬟,开始收拾包袱。叶子衿坐在一旁看了片刻,轻声道:“不用收拾那些杂七杂八的劳什子了,也不过是待几日,只带两套衣裳就好。”宋妈妈正收拾着亵衣,听见她如此一说,神色一黯,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认认真真将亵衣叠好,放入了包袱里。
叶子衿的视线,却落在了冯显媳妇挑来的半桶泉水上。
紫苏知道她心中所想,趁着众人忙忙碌碌的时候,低声问:“小姐,您是否打算将这水,撒到种着黄芪的那片地里去?”叶子衿点点头,“我听说好的黄芪,要种上两三年。”叹了一口气,说道:“世事易变,两三年的时间,可能发生许多事情。我想着,既然泉水有这等功效,能早些成熟,自然是早些成熟的好。”
“可是,就怕庄子上的人觉得奇怪。”紫苏露出了几分忧色,“到时候难免指指点点,这事情传出去了,也不大好。”“我也是如此想。”叶子衿嘴角微勾,“只是前几日我也问过冯显媳妇了。她说这村子里,从来没有人种过药草,哪怕是请医问药,见过的也只是弄好的药,哪里见过这活生生的药草!依我看,只要不是太过离奇,都不大会引起怀疑。”
紫苏思忖着点头,“也是,那么大一块地,泉水通共也就那么一点,少不得得兑上河水,到时候功效也不如黑护子那般了。”叶子衿轻声笑了起来,“黑护子却又不同了。黑护子本来一年就可以长成的,我们用的泉水,可是不少。本来要两三年长成的黄芪,我们让它一年长成,村子里的人横竖不懂,又能说些什么?”
“这事情只消和陈鹏媳妇通气就行了。”紫苏眼中一亮,“到时候有个好收成,比种庄稼来得强。”叶子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继续说道:“不仅仅如此,我看着母亲的意思,只怕我会在庄子上待上好一阵子。既然如此,我不妨再种些花果,恰好冯显媳妇是种花的好手,譬如那芍药,既可以入药,也可以用来赏玩,何乐而不为?”
前几日叶子衿问的冯显媳妇那些问题,总算是明白缘故了。
“早该如此呢!”紫苏满脸的跃跃之色,“不仅可以种花,还可以种树。那些大户人家盖别院,也要用不少花木。”想了想,越想越觉得高兴,“还可以种桑树,养蚕,织布,绣花……”宛若一幅锦绣山河图摆在眼前一般的成就感。
叶子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忒心急了些,我的确是想过养蚕,不过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你也是听说的,那么多蚕茧,也就能织成一匹布,小户人家糊口还行,我们想要用来做买卖,也得好好思量一番了。”
紫苏抿着嘴直笑,方才想到回到国公府的那点忧愁已经荡然无存了。
“在说什么呢?”紫苑捧着几套鲜亮的衣裳,凑了上来,“神神叨叨的,莫不是在偷嘴?”紫苏正是心情大好时,闻此言也不过白了她一眼,“还不快去收拾!明日可都要出发了。”紫苑这才急急忙忙奔到了宋妈妈身边,将那些衣裳都放了进去。
叶子衿惦记着那片地,特地叫过陈鹏媳妇,好好叮嘱了一番。又吩咐冯显媳妇多存一些泉水,等到她回来时泡茶吃。冯显媳妇不明所以,只当是小姐姑娘们吃茶用水多,也不大在意,每日比兢兢业业的候在山上挑水。
这是后话。
因着明日一早要上路,叶子衿早早的便歇下了。等到鸡鸣时,立刻起身梳洗。
坐在马车里,整个人摇来晃去的,耳边都是单调的车轮碾过泥土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叶子衿才眨了眨眼,正欲小憩一会,就被宋妈妈拦住了:“这一路上都是向北走,比庄子上又冷了几分,您若是睡着了,只怕是要着凉的。”
叶子衿想了想,也觉得在理,强自睁大了眼睛,仍旧是抵不过睡意来袭。
正巧在此时,传来一阵箫声。
第五十七章 世态(三)
箫声悠远婉转,很快就驱散了笼罩在心头的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