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这消息,你用了七天。”宋宁默合上了书页,冷声说道。
“燕京的消息好打听,庄子上的来来去去都要耗费不少时候。”艾叶面无表情,并不感到惧怕。宋宁默挥了挥手,艾叶却又如鬼魅一般消失了。这可真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不知道多利索。
苏州,苏州……
宋宁默呢喃着这两个字,托住了额头。总不能,这样巧合吧?
“公子!”川穹推开门,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二王妃想要见您。”宋宁默眉头蹙得更深,却什么话也没有说,起身出了门。昨日的一场大雪,已经止了。耀眼的眼光直扑扑照下来,让人觉得恍若隔世。
宋宁默一向不喜欢太过耀眼的东西,连带着阳光,也是如此。
二王妃的院子,离宋宁默的院子,也不过几十步路远。不过其中隔着一道高高的围墙,而宋宁默也甚少踏入那座院子。进得门去,一股药香扑面而来。宋宁默修长的身子,在地上投下了长长的倒影。
二王妃伸出了手,“默儿——”宋宁默居高临下的看了她片刻,而后蹲下了身子,将手放在她手心。二王妃牢牢攥住了他的手,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宋宁默突然觉得心酸,就在这屋子里,似乎永远都是黄昏一样的阴暗。
并且没有生气。
二王妃却又觉得乏了,冲着他微弱的笑了笑,又合上了眼。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更衬得整个人的瘦削和苍白。握着宋宁默的手,已经瘦得皮包骨。唯有手心的温度,提醒着宋宁默,这是一个大活人。
在未来的几天内,叶子衿的小日子一直过得平平静静。
国公爷没有传召她,叶子佩也没有回来嘲讽,更没有叶子融在耳边的嗡嗡声。
叶子衿每日都无比清闲的度过。
只是这几日,晋王府的人,开始频频往来。叶子衿心知是在商议婚事,偶尔也从叶夫人口中打听一些消息。只知道国公爷将嫁妆还了回来,叶夫人也开始拉着莫妈妈频繁的算账,似乎在置办嫁妆。
对于此事,叶子衿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谁还会嫌弃自己的嫁妆多呀!
闲来无事时,摩挲着自己手臂上的空心金镯子,又觉得心里多了几分踏实。这里面可还装着六千两的银票,叶子衿想着就觉得欢喜。哪怕那日二夫人在叶夫人处已经明显表示了她的鄙夷:“子衿这镯子都戴了有大半年了吧,怎么不换个好些的?”
叶子衿当时没有多说,心里却轻飘飘的。
这其貌不扬的镯子,谁能知道她真正的价值?
这或许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偷笑。
这一日,世子爷和叶子辰归家了。国公府上下顿时沸腾了起来,叶子衿陪着叶夫人和黄氏一起,立在垂花门前,亲自迎着父子二人进门。经过了一个冬季,叶子辰的手上多了几条裂痕,其他倒没有什么变化。
眼角余光瞥见黄氏心疼的目光,叶子衿抿着嘴窃笑不已。被黄氏一眼瞅见,只是在公婆面前不好放肆的,只趁着众人不备暗暗斜了她一眼。叶子衿笑意更浓,眨了眨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叶子辰,眉梢动了动,说不出的暧昧。
黄氏脸上一红,忙别开头去留心听着叶夫人和世子爷说话。只听得世子爷一路上兴致高昂的说着在北方的见闻,又展示自己的猎物。在冰天雪地的时节,动物大多冬眠了,能猎到一两头,就着实不易了。
叶夫人也知道如此,不时附和上几句,夸得世子爷心花乱放。叶子衿这边却望着叶子衿,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有小半个月了。”叶子衿心情也是不错,笑眯眯的仰视他,“你猎了什么?”
叶子辰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来,“只猎到了一头小狐狸,我见着它小,楚楚可怜,就放了。”叶子衿扑哧一声笑,打趣道:“想不到大哥还有一颗菩萨心。”叶子辰拉下脸,瞧着她的头,“难不成你是今儿个才发觉?”
叶子衿忍俊不禁,拉着黄氏的袖子笑了。却听得叶子辰又说道:“我这次得到了两株老山参,到时候炖了汤,让你补补身子。”叶子衿心中一暖,连忙道谢:“多谢大哥了。”叶子辰点点头,又冲着一旁沉默不语的黄氏说道:“另外一株是给你了,我不在的日子,可还好?”
黄氏见着叶子衿时不时飘来的揶揄目光,面上更是滚烫,低下头,轻声道:“一切都尚好。”叶子衿挤眉弄眼的乏了,静下来想一想,却为叶子辰和黄氏之间的浓情蜜意感到羡慕。似乎她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此念头刚动,叶子衿从心底鄙视了自己一番,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怎么突然想到这一点了?
丫鬟婆子们簇拥着主子们进了正房,满屋子的都是人。世子爷吃了一杯热茶,略略吩咐了几句下去,就欲去给国公爷请安。却被叶夫人拦住了,“我有事要和你说。”叶子衿心知必是自己的婚事,寻了样子,拉着黄氏一起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