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和南彦王走后的半个月里,整个燕京都笼罩在了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中,一道道圣旨从宫中发出,大批参与叛乱的官员被抄家下狱,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至此,左相盘踞京城多年所积累的势力逐渐被瓦解,而作为叛乱的主谋的左相却在此时不见了踪影。
随着无数份通缉令在燕楚各地流通开来,姜家九族中人无论男女老幼皆被关押至天牢,奇怪的是,皇上迟迟没有下旨问斩姜家众人,一时之间京中流言四起,朝臣们纷纷揣测起皇上的心思。
但是,无论京中风云如何变幻,总有一些人是相当安逸悠闲的。
长乐坊的一个雅间里,苏景辰和墨染相对而坐,面前是一盘下了大半的棋局,白子步步紧逼,占据了大半个棋盘,黑子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弱势尽显,胜负似乎已经明了。
坐在旁边观棋的楚皎皎打了个哈欠,懒散地托着下巴,看了眼表情淡定的苏景辰,总觉得这盘棋的结果可能会出乎意料。
墨染指尖的白子再一次落下,又是几颗黑子出局,“姜家的事,你怎么看?”
“皇上在等假的左相被捉拿归案,在那之前是不会动姜家的人的。”苏景辰淡淡道,思索片刻,执一颗黑子落下。
墨染微微蹙眉,抬眸看向苏景辰,“为何?”
“为君臣之谊。姜之浣从皇上还是个势力单薄的皇子时就辅佐在侧,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看在那二十几载的君臣情谊上,皇上不会将姜家赶尽杀绝的。”苏景辰不急不缓地解释,目光从棋局移开,落在了身旁昏昏欲睡的小姑娘身上。
对上苏景辰那双精致的桃花眼,楚皎皎吓的一个激灵,眼神瞬间警惕起来,“看我干什么,我吃过药了。”
苏景辰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楚皎皎,语气凉凉道,“嗯,你房间的那几盆花当谢谢你饶它们一命。”
楚皎皎蔫了,垂着小脑袋,声音有气无力的,“别说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属实是沐大夫开的药太难喝了,那味道都堪比涮锅水了,她坚持喝了几日,实在喝不下去了,这才倒到了花盆里,结果好巧不巧被回来的苏景辰撞了个正着。
她这运气,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墨染见此笑着摇摇头,“苏子焕,你别吓小明月了,没见这几日她都躲着你走吗。”
苏景辰勾了勾唇,倾身凑近了几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微微挑起,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楚皎皎,笑的漫不经心又格外勾人,“你在躲我?”
距离猛地拉近,灼热的呼吸扑在了脸上,淡淡的檀木清香萦绕在鼻间,眼前突然放大的俊美容颜惊得楚皎皎手一抖,桌案上的茶杯“哐当”一声,滚到了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没……没躲你,我……我去找云曦了。”楚皎皎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磕磕巴巴的说完,连忙起身,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跑了。
吓死了,子焕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
她走后,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唯余棋子落下的声音。
“为什么不告诉她?”墨染突然开口问道。
在江南初遇时,她就看出来了,苏子焕喜欢小明月,那种珍而重之放在心尖上的喜欢,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始终未曾言明心意,连一句喜欢都从未说出口。
“若是……天意说我们注定无缘呢……”苏景辰有一瞬间的失神,声音极轻,像是呢喃,又像是自语。
墨染没听清,疑惑的看过去,“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输了。”苏景辰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指尖最后一颗黑子落下。
墨染恍然惊觉,低头看去,棋局上的黑子连成一线,白子围困之势不复,败局已定。
墨染气绝,看着苏景辰,一根手指抖啊抖,好半天才憋出了句,“你就该改名叫苏狐狸。”
语罢,把手中的白玉棋子随手一抛,三步踩成两步,忒有气势的大步出了房间。
苏景辰抬手接住了落下的棋子,眼底锋芒闪烁,声音浅淡,却又带着坚定,在空气中荡开。
“天意无缘又如何,我从不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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