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时便身为傀儡皇帝,这些年来他步步为营,拉拢朝臣,培养自己的势力,无非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收拢皇权,铲除异己罢了。
偏他年少时便被下了慢性毒药,一开始便注定了他无法长命。
再加上那药导致他无法生育……
那句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如此。
“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沉寂了片刻,他认真盯视着她问道。
“我知。”知道皇兄之所以会问出这句话,便是说明了他心中已有意动,沈念目光对上他的,不躲不闪,让他看清自己眼底的坚定。
“皇兄,我也是赵氏血脉,这皇帝的位置,自然是你当得,我也当得。”
赵懿几乎是猛吸了一口气。
在他过往活了三十多年的日子里,所受的教育都只有女子便该乖乖待在男子的后院,承担相夫教子,养育之责。
即便是历朝历代的公主,一生当中唯一能被放在政治场上的机会,也不过是在皇室想要与他国联姻,拉拢朝臣的时候罢了。
他一直以来,都是这般认为的。
因此在得知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他下意识冒出的想法,也不过是将皇妹找回来,嫁个背景雄厚的夫家生下皇嗣罢了。
可他没想到,自己这个皇妹,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女子为帝,当真是前所未有,前无古人。
这,简直太疯狂了。
放在桌案上的手指缓缓收紧,他盯视着面前人,目光如箭,似鹰隼一般锐利,像是要看穿她的一切。
沈念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身姿如松般站立在原处,明明此刻两人的姿势一站一坐,形势上她处于下位,却莫名给人一种极其强势的压迫感。
一时之间,殿内的气氛安静的近乎诡异。
而直到此刻,赵懿这才终于头一次这般认真的看她。
不再是以简单的看待一个女子,妹妹的角度,而是以一个跟自己平等的,从政者,对手,合作者的角度。
京城距离东襄王府有近三千里的距离,面对陆暮两家的围追堵截,一路上危险重重,即便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仅凭那几百御林军,能够安然无恙的从那里回来。
可他这个妹妹却做到了。
不光是做到了,而且,还比他想象中的做的更好。
扪心自问一句,他甚至不觉得面对同样的境况,他能做到她这样的程度。
如果抛弃在性别上的偏见,她弱于他吗?
显然不,他这个妹妹,无论是在心性还是智谋上,都已经远远超出他一直以来对于女子的固定认知。
她的聪慧,机敏,对于谋略的了解和把控,几乎都符合作为一个帝王的基本素养。
除了身为女儿身这一点之外,她身上几乎再没有能引人诟病的地方。
可偏偏……
赵懿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可偏偏,这唯一一个引人诟病的一点,却也是最难让世人接受的一点。
须知,因为世世代代受儒家文化的影响,如今这世间的大部分观点,都认为女子是无知的,愚昧的。
她们从不被认为,有除了相夫教子,之外的作用。
因此,他几乎可以预见,待这个消息被众人得知以后,会在这世间引起多么大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