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仆役服饰的胖子早在门中等候,谄笑着上前施礼,给他们带路。三人踏过青石铺成的路面,跟着胖仆人走了许久,才走到内宅,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朗朗长吟:“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封沙与典韦听了,还能保持面色不变,无良智脑却是大惊,心中暗道:“这是诸葛家的传统吗?每天都得念上几遍!”
他举目向内堂偷眼瞧去,却见一个先生卧于堂中席上,翻身而起,悠然问道:“有俗客来否?”
在他身边,侍立着一个童子,微笑道:“有。”
那先生连忙起身,道:“何不早报?尚容更衣。”遂转入后堂。又半晌,方才整衣出来,下阶相迎。
封沙举目观瞧,见那先生年约二十七八岁,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持一柄雪白羽扇,飘飘然有神仙之概。最奇怪的地方,是他的容貌,竟然与当朝丞相黄尚有几分相似之处,衣着打扮更是神似得好比同一套衣衫换穿一般。
那先生下了台阶,持扇拱手道:“尊客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封沙还礼,淡然道:“也无别事,只是路上遇到这个孩子,自称是诸葛家人,我便送他回来,不知先生可认识他么?”
那先生听他说起,这才将目光落到那孩子身上,打量了几眼,忽然失声叫道:“亮儿!怎么是你?”
诸葛亮看见他,却是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他的脸,眼中微有畏惧之色。
那先生走过来,拉起诸葛亮的小手,脸色激动,叫道:“亮儿,我早听说你父母要带你们兄弟几个来祖居探亲,因此一直在家中等候,每日里在门前翘首盼望,却一直不见你父母前来。今日我等得累了,这才在家里歇息,同时叫守门老阎见有客来,便放进来。谁知却不是你的父母,倒是这几位将军送你们来了。亮儿,你父母在哪里?”
诸葛亮眼中惧色闪动,稍稍后缩,怯声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那先生一呆,苦笑道:“亮儿,自从你父母带你们兄弟去东安县定居,我们已有几年未见,那时你还年幼,自然是认不得我。若非你长得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只怕也认不出你了。只是我们终究还是叔侄,你真的不知道我吗?”
诸葛亮摇头不语,满脸怯色,只向封沙身边躲去。
封沙暗叹一声,拱手道:“诸葛先生,这位小兄弟头上受了伤,只怕已经失了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一概不知。至于他的父母,也不知哪里去了。”
那先生一脸讶色,惊道:“将军之言,难道说他父母遭了不测?”
他陡然醒觉,拱手道:“是我失礼了!请先生入堂饮茶,再细细讲来!”
封沙带着典韦、诸葛亮走进堂中,分宾主而坐,由童子献上茶。封沙便将昨日在沂水边所见惨景细细讲述一遍,听得那先生面色发白,捶胸长叹道:“诞兄休矣!想我那族兄诸葛诞,才学深厚,强我数倍,想不到竟遭此惨祸,生死未知!可悲!可叹!”
第二百七十七章 辈份之乱
第二百七十七章 辈份之乱
清晨,当封沙与典韦醒来时,看到的情景是,那十岁的诸葛亮打着哈欠,揉着通红双眼,仍不肯睡,只是一门心思盯着那坐在床头高谈阔论的无良智脑,听他讲那些越来越好听的故事。
封沙摇头苦笑,穿衣而起,走过去拎起无良智脑,沉声道:“快点讲完一段,我们还要赶快吃饭,然后去寻访诸葛亮的家人。”
无良智脑愕然道:“他现在已经拜我当老师了,师命难违,他当然是跟着我混,还要找他家人干什么?”
封沙摇头道:“不要胡说,他总是有亲人的,我们怎么能硬霸着他,不让他回家,一家团聚!就算他家里出了事,我们也该带他回去看看,看到底是有什么事,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无良智脑拗不过他,只得对诸葛亮怏怏地讲了几句,将故事草草收尾,又道:“今天先讲到这里,以后再讲!”
诸葛亮瞪着通红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却不敢违抗那一身霸道气势的英俊叔叔,只得起床,打着哈欠去吃早饭。
典韦也起了床,跟他们一起吃过饭后,向主公询问过,知道自己三人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诸葛亮送回家去,问清他的亲人到底遭到了什么劫难。
吃完饭,封沙看着诸葛亮那红红的小眼,疲倦的面容,知道他一夜未睡,不由有些怜他,便对典韦道:“今天你和他共处一骑,小心看护他,不要让他掉下去。”
典韦领命,看诸葛亮那疲倦的小模样甚是可爱,想起自己家中的儿子典满,心下也怜诸葛亮陡经大变,家人失踪,自己也失忆的惨事,便抱起诸葛亮,将他抱上战马,与他共处一骑,跟着主公向南驰去。
诸葛亮一夜未眠,早就熬得受不了,此刻觉得典韦的胸膛甚是宽阔温暖,靠在他身上,舒服至极,在战马颠覆中,昏昏睡去,任由狂风扑面,也吹不醒这困倦的男孩。
典韦一边纵马奔驰,紧随在主公与仙童之后,一边低头看着诸葛亮红扑扑的小脸,只觉他便似典满那般可爱,不由微微一笑,用自己的衣袍将他裹好,又抱紧些,让他睡在自己温暖的怀抱中,舒舒服服地睡着。
这样奔驰了半天,封沙怜诸葛亮困倦,怕震醒了他,或是被狂风吹病了他,也不跑得太快,只是慢速奔行。
到了中午,四人下马吃饭,吃了些干粮,再度上马而行。这一次,却是封沙接过了典韦的差事,抱着诸葛亮,向南驰去,很快就进入了阳都县的地界。
阳都诸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