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魂暗自叹口气,看风竹山父子的模样,自已是不可能像先前一样与他同桌对话了,彼此心里面有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再也无法亲近,意兴阑珊转首朝风竹山道:“风伯,那钱您就留下吧!我……我走了。”头也不回迳向村外郁郁独行。。
“送将军!”王校尉领其一千军士再度下跪喊道。
︽︽︽︽月魂用了十一天的时间到达河套,距离本营所在不及三个时辰的步程。
黄河水流湍急,皮筏又轻,在各种因素的巧合下,他才能顺流以二日一夜的时间由河套赶至潼关。
而回程可不比来程,一切均需用马,那将近千里的路程,尽管月魂有绝世武功,亦将会跑得累死。
况且,他还没有仔细欣赏过沿途美丽的风景,无论是田野桑梓、酒馆旗亭、方轨短碑、石渡虹桥。
甚而断壁疏松,雁塞鸡田,此时细细品味犹有一番风情,是故以马代步,悠哉游哉的走了十一天。
日将暮。
离休假终止期限尚一日有馀。
西沉落镜流光曳悬,非烟若雾般整片天地倏化一色金黄,狼烟袅袅直射云霄,凉风爽籁尘淡轻飘。
不禁又想起了风竹山,轻叹!“自己可能再也不会到那里去了。”月魂思忖著。
只因为自己泄了底,这当世中阶级地位分明,除了所谓武林人不拘细行外,谁人没有此种意识?且,风竹山出身平民,而自己是四品大员,要他能神色自若的同自己交谈,除非向天借胆。
那大漠死神名头,谁人不惧?就算是兼管左领军卫的左骁骑李太达见到了自己,还不是会透露出不安的神色,动辄杀人对自己而言早已是视同家常便饭。
那天,那名火长丧生於自己手下,在看到了风竹山与赵贝均之後,才明白犯了一个无可原谅的过失。
杀人!冷血无情的杀人!自从那女人杀了自己以後,自己便很少对杀人产生排斥的心理,一旦有一丝罪恶感,从前种种残忍的事迹,潮水狂涛涌塞脑际。
一时间,甚至荒谬的以为此身体非属自己所有,那善良羞涩的‘风情’时代,已被疯狂噬血的‘月魂’顶替。
再度一叹,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何时才能再度找回自己?月魂落寞而骑,只身单马孤影绵延,沙风浪跳,滚卷流尘,空洞的神情仰天凝视。
恰见极星。
︽︽︽︽是夜——皎洁镜月无瑕高挂,绿洲池面映影灵清,露降寒凉,三、二株树,月衣被扬。
火影闪晃,月魂生起柴火,阴风从耳际吹过,冻得火势微缓。
明日中午前就要回营,否则一旦逾假,那李太达不晓得又要搞甚麽难题来为难自己。
月魂躺地深思这些年来的回忆,然而那思路总是停在母亲去世当时,而之前的丝毫也记不太起来…皱眉,这该死的头又痛了。
栗然——一股杀气侵袭而至!月魂倏然感觉到这绿洲有第三者存在,头顶上凉风微拂,冷得全身一颤。
“杀手!”月魂一震!猛烈朝左翻身,耳际一响,眼角但见方才躺身之处一把钢刀重击其中,飞沙向两旁洒扬,激高丈馀。
大惊!刀锋倏穿沙幕,笔直涌射月魂咽喉,锋刃上寒肃之气连霜露亦犹不及,好快的变招,好狠的刀。
转!再转!不停转!,月魂横向飞转,刹间转旋七、八砍,全身功力齐然运行,那刺骨阴森刀气仍在,如附骨之蛆,如影随形。
转越五丈,刀尖早划破背肩,数道刀伤参差不齐,奇异的是那伤口竟然不会痛。
且,地上的沙亦给月魂的转势带得尽然飞起,其中偶有遇上那刀,竟也发出“叮当”之声,霎时金呜不绝。
刀!竟然无动分毫,杀气更加狂烈威猛。
“他是谁?”心中叫道。
突地足踝一沉,入地半尺,以足为圆,转向九十馀度,月魂全力发功,大转、再转、狂转,转入了水潭中!忽感刀势一缓,那逼迫的窒息压力不再。
於水面上,离岸三尺,月魂脱离了刀的威胁,心中大喜,却见一抹银光从上头万斤砸下。
那人的头上顶著一轮明月,月魂双眼从刀身两侧也看到了蒙胧的二个月亮,更瞧见到这杀手的脸!瞳睛猛烈暴缩!是老人,满脸皱纹老而不死的人!今夜正是十五。
月圆!狞然凶残一笑,那压仰已久的魔性再度开放,月魂双眼刹然通红,赤得发火,肌肉乍然坚挺垒隆,兽吼!“锵!”
四野响荡。
刀!轰击在月魂左肩,那刀罡威力不可小视,直震得上身衣服齐然四裂爆飞,白痕乍现,竟没损及皮毛!月魂猛喷一口鲜血后 一刀砸得护身罡气差点破碎,所幸仍是化险为夷,入水前听及老人惊叫一句:“铁甲贯!”
水花炸耸丈高!老人藉反震之劲倒飞岸边,手中酸麻感未褪,顿觉功亏一篑,没料到这少年应变敏锐,所学渊博,更连本门不传绝学“铁甲贯”居然也偷学到手,心有馀悸,思及他可怖的一身功力,差点让宝刀脱手飞出,不由得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