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稷从书包里摸出钥匙,轻轻推开铁门。
为什么里面有人他还需要摸钥匙呢,因为没有人会给他开门,即使他敲门,回应他的会是尖锐的烦躁的责骂声,怪他没有带钥匙。
:“每次回来都这么晚,你干脆住医院得了,第二天直接上学去,每次回来还要做功课到很晚,家里电费不要钱的啊!”那女人发出尖锐的声音,脸上带着愤怒扭曲的表情,就好像例行公事一般,每次回家都是这样,日复一日。
可今日,一切都不一样了。
孙承稷抬头看了她一眼,这女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故意将手放在还未隆起的肚子上,看到自己看着她,马上转身对着那边翘着脚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孙父说道:“你看,你儿子瞪我。将来我们儿子出生了他不会欺负儿子吧。”面上带着委屈的神情。
孙父放下手机,脸上马上带着讨好的笑对着她,手上还伸过去抚摸着女人的肚子,转过头看向孙承稷时,只让人觉得变脸之快,一脸的不满指着旁边书桌道:“你赶紧做你的作业吧,早点高考早点出去工作!上大学就可以打工了!家里这么困难也不知道多懂点事,真是的。”
孙承稷将肩上的书包放在自己老旧的书桌旁,表面深浅不一的木色,边缘漆色全部掉完,露出桌面原本的木头,拉过一旁的椅子,拖在地板上的时候会发出金属划过水泥地的嘎吱声,坐上去的时候甚至有些不平,得自己调整坐姿才能和桌面平行,不然写字的时候总感觉一边桌子歪着的。
就在这张桌子上,孙承稷度过了小学,初中,高中,母亲以前经常一边做家务一边看着自己在这张桌子上写作业。
拿出包里的作业,孙承稷自然的拿出各类试卷和草稿纸,他没有理会后面两人的对话,自顾自的写着学校的作业,仿佛之前心里所想的一切都只是想象。
只可惜双眼目视之下一片灰蒙蒙,他心脏跳的很快,他该怎么做,他该如何下手,他拿着笔看着目前的白纸。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着,孙承稷起身走到阳台的厨房,给自己倒另一杯水,陶瓷水壶是母亲以前用惯了的,还没住院的时候就用这个水壶来热各种中药,看到旁边有些歪的橱柜里还有一些剩下的药盒。
是母亲以前身体疼痛难忍时候,小诊所开的安眠药,装在白色方块纸袋里,孙承稷摸出里面白色的药品扔在大水壶里,还用做饭的长筷子在里面搅了搅,就拿起来放在了自己学习桌子上,继续坐下学习。
:“你喝水也不知道给我和你后妈倒一杯,真是不懂事。”孙父见到他只顾着自己拿着水进来,颇为觉得这孩子没家教,看不惯的给这孩子后背一巴掌。
孙承稷闷哼了一声,坐下后依然没有说话。
此刻的他听不到声音,用眼角看到孙父将水杯先倒了一杯给旁边的女人,才给自己倒了一杯,之后又猛喝了几口。
这两人没过多久就觉得有些困顿,摸着床双双歪歪斜斜的倒在床上,在睡前还听到孙父那么困了依然记得骂他,他让他出去在楼道里看书,不要用家里的电,尾音渐歇只剩下二人的呼噜声。
孙承稷缓缓站起,黑色的瞳孔因为终于不用掩盖内心情绪而晃动,他几近可闻自己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看到墙角边以前母亲卖废品遗留下来的铁锤,一只手拿起后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将锤子举起越过头顶,狠狠的砸下,巨大的声响,旁边睡着的女人有些醒转,即使喝了混着安眠药的水,剂量没有那么大,这么响的声音下,她被惊吓的微睁开一只眼。
还没等她完全睁开双眼,又是一锤子砸下。
床上只剩下两具尸体,孙承稷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他再也没有力气,血液像打开了阀门一样从床上往下流淌,混杂着黄色的液体,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血液流淌的位置,已经死了,变形的两颗头颅已经告诉他了。
那两人死了,他将锤子放在地上,手一直不停的发抖,他不想再在家里停留,随便把书桌上的东西往包里随意一塞,关上了房门,他此刻有些头晕,他想去吹吹风。
他站在门口看着身后的“家”,这一切了结了吗?母亲真的可以安息了吗?自己真的做对了吗?
他歪歪扭扭走在冬夜的路上,每一步对自己的厌恶和恐怖都在加深,这种情感不断增长,他有点心不在焉,就这样走着走着,来到了长江大桥。
就这样靠着在桥上,一直等到快要破晓了,他一下子跳上桥栏坐了上去,四周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他听不到那些声音,他想到了陈师傅,那个最后给予他一点温暖的人,他对着在身后劝说自己的警察说,他想最后见她一面,最后看一眼这个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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