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均是对着她的各种揣测,晴娘听不下去了,她不知自己怎么离开的齐府,心里时而如同灌着一股热烈的岩浆,灼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时而又如同冷冰冰的空窖,空空荡荡,遍体生寒。
回到马车,囡囡已窝在阿婆怀里睡着了,阿婆瞥见晴娘脸色白得不同寻常,忙问,“夫人是不舒服吗?”
章晴娘勉强露出笑容来,“吃坏了肚子,无碍的,回去歇一歇就好。”
她将囡囡抱过来,看着怀里奶呼呼的女儿,心里才踏实些。
只是也没踏实多少,当年被县太爷女儿笼罩的那种阴霾感又来了。
荀允和原是要去接晴娘与囡囡,半路被皇帝的女官拦了路,这一耽搁等他出门时,荀府马车已走远,他立即骑马追回府。
哪知马车比他的马要
()慢,荀允和在家里侯了一刻钟方等到晴娘。
晴娘怀里还抱着孩子,阿婆掀开车帘时,荀允和瞧见立即过来接孩子,
“让我抱。”
晴娘抱着囡囡目不斜视下了马车,越过他回了屋。
荀允和看着她淡漠的背影,揉了揉眉棱。
他去了一趟皇宫,傍晚方归,又见缝插针给裴沐珩授课,终于在酉时三刻回到后院用膳。
囡囡现在能独自进食,她捧着碗拿着勺子大口大口吃,荀允和一面用膳,一面替她擦拭额尖的汗,“傻囡囡,没人跟你抢,慢些吃。”
目光落在晴娘身上时,却见晴娘筷子没怎么动,像是吃不下。
他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晴娘看都不看他一眼,随口敷衍道,“我昨日做了噩梦,有些担心我父亲”
荀允和宽慰她道,“我已安排人去寻他,回头将他接入京城。”
文国公和裴循的事,荀允和已心知肚明,自然会未雨绸缪。
章晴娘默默点头,余光全是荀允和的一举一动,晴娘有些撑不下去,指尖都已泛白,搁下碗筷道,“我等会吃”
她捂着嘴逃离了用膳厅,来到正院后面的敞轩,敞轩外是一条溪流,淙淙的流水声掩盖了心里漏风般的飕飕声,她抱着廊柱深深闭上眼。
前世徐科不是没有纳过妾,她很清楚记得那一刻的感受,不是酸楚难当,不是吃味,而是在筹算该如何拿捏妾室,是一种责任让她在维系婚姻,是她对自己当年的选择在负责。
明明现在也可以的。
她是为了弥补囡囡继续留在这里。
可心里的难过骗不了她。
荀允和本是细心敏锐之人,丢下碗筷跟了来,瞧见他的妻,倚在廊柱隐忍着哭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要好好过日子,有些话就要说开,别一个人闷着!”
章晴娘听了这话,心底忽然腾出一股无名的怒火,扭头冷笑,“原来你是打算跟我好好过日子的?我竟是不知道呢。”
都快一年了,不冷不热。
荀允和一听她这嘲讽的语气便觉不对劲,“到底是何事惹你不快?”转念一想,去一趟齐府回来就气成这样,定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他神色凝重问道,“可是有人说你什么了?”
“今日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晴娘这一开口就后悔了,她咬着牙别过脸去。
荀允和眼底闪过一丝愕然,旋即了然地看着晴娘,最后心里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欢喜甚至是快意。
两个人重逢已快一年了,别别扭扭处了这么久,今日终于算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他负手慢慢走近她,近到几乎一深呼吸就能闻到她身上的馨香,“她是陛下跟前的掌玺女官,今日替陛下给我传话,仅此而已,晴娘你放心,这辈子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荀允和将最后几字咬得很清晰,也很轻,轻轻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