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家里用了晚餐。
她送了我和许出来,木栅门关了。
我们在黑夜走路,我捧着那束百合花。
漆黑的天,明亮的星的网,白的星,绿的星,红的星。
静的街市,清冷的路灯,稀少的行人。
我把脸放在百合花中间。花的清香使我忘了身体的疲倦。
“林,你今天在南普陀和她谈了些什么话?你们两个的眼睛好象都哭过似的,”许忽然问。
“还不是些爱情的话!”我把脸从花中间抬起来。
“那么为什么哭呢?”
“我们并没有哭,不过流了几滴眼泪,爱情的话常常会使人流泪。”
“你不要怪我说扫兴的话。你们这时候就流眼泪,将来一定不会有好结果,我早就看出来你们的恋爱不会有好结果。”
我的心里起了不愉快的感觉。我生气地反驳他:“你是个憎恶女性者,你当然不会说出好听的话。你不是也称赞瑢是个好女子吗?对于恋爱你并没有经验!恋爱没有眼泪,还算是恋爱吗?”
“不对,我总觉得你们的事情有点不对。这是我的直觉。我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是我的看法不会错。”
他泼了一瓢冷水在我的头上。
我不相信他的话,但是我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他没有恋爱的经验。
“你完全不懂!你的成见太深!我爱她,她爱我,那么还有什么问题?”
我很气,不再去理他。
“看,”许忽然指着天空说。
一道光从天空落下去,非常快,一瞬间就不见了。我好象听见吹哨似的微音。
“陨星,”许自语道,他还仰起头在天空中找寻。“失去的星,”这声音非常柔和,好象在唤爱人的名字。他后来又用决断的调子说:“我的看法不会错。”
最后的一句话对我好象是送葬的丧钟,我突然害怕起来。
我又用百合花遮住我的脸。花的清香使我想起她的枕上的香。
她是属于我的,无论如何我不能够失掉她。
我别了许,急急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邻家的狗听见皮鞋声,便爬在木栅门上叫。我走近了,它认出是我,对着我摆了摆头和尾巴就跑开了。
我捧了花进屋,给花瓶换了水,把花插进去,再把花瓶放在床前的小桌上。
我躺在床上,不转睛地望着瓶里的花。
花有点憔悴,但是还不曾枯。我想,这一瓶新鲜的水会使它们苏生。
我要好好地护持这些花朵,它们是我们的爱情的象征。